「什么?!」徐家聿心头震荡,不自觉拉高音调,语气中充满惊骇。
为何他不过停职几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多么努力想抹去她在心里占据的位置,多么努力练习,下一次再面对她时的无谓表情,但不管他怎样费心,一个她被绑架的消息,就将所有的努力浇熄。
想到这里,徐家聿一颗心像是被紧紧揪住,教他说不出话,也无法思考。
「我已经跟局里联络了,长官取消了你的处分,要你立刻回来报到,一起商讨对策。」
「我马上就到!」挂上电话,徐家聿利落地换装,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局里。
途中,他满脑子都是张芳妤的身影,她悲伤的眼神,她惊恐的泪水……甚至是他不敢去细想的惨况,都让他心跳急促,呼吸无法顺畅。
一直到坐进会议室,他的呼吸才平稳下来,原本一片空白的脑袋恢复运作,一阵无法言喻的焦躁立刻压上心头,教他几乎喘不过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对方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张芳妤带走了?
她的身影占满他的思绪,影响着他的心情,教他无法冷静下来。
但偏偏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他狠狠地槌了自己一拳,暴躁不安的情绪显而易见,此时的他,就像是头被激怒的野兽,恨不得将凶手大卸八块。
徐家聿深深地喘气,告诉自己唯有冷静,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安全地救出张芳妤。
与案情相关的警员很快到齐,会议随即开始。一个中年警官走到众人面前,手中拿着几张资料,开口道:「我宣布,目击证人项目小组在此成立。」
底下只有传递数据的沙沙声,所有人都专注地看着前方,等候指令。
「根据线人回报,被掳走的张小姐暂时没有危险。而贩毒集团首脑黑鹰,目前正忙着处理一宗跨国交易,我们要趁这个空档,将人质救出,并且利用这个机会,将黑縻缉捕归案。」
徐家聿心中莫名萌生一股愤怒,这时还管抓不抓得到黑鹰?拯救人质难道不该列为最高行动目的吗?!
「我们将分成两队,第一队负责拯救人质,第二队则在黑鹰交易时,把所有犯罪份子一网打尽。第二队由我本人亲自带队指挥,至于第一队则由——」
「我。」
徐家聿陡然站起出声,在场众人全看着他,顿时议论纷纷。
「他?可以吗?」
「他不是消沉了很久,只知道躲在局里打打文件?」
「不会是单调的工作做久了,脑袋出问题了?」
「喂喂,好歹人家以前也是个分队长,绩效优异,不知有多风光。」
「这是救人质耶!他以前是缉毒的,他懂怎么策划吗?他知道怎么抓时间点攻坚吗?」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但徐家聿依旧站得直挺,众人的窃窃私语,并未动摇他一分一毫。
第7章(2)
为首的中年警官则注视着徐家聿,心里评估着他是否能够担当起这个责任。
徐家聿可以算是他的得意门生,而过去的表现,也着实让他这个曾经带过他的长官颇为欣慰。
他很清楚徐家聿的能力,要不是一年多前的事件,相信徐家聿早已从分队长晋升,而不是沉潜在局里担任文书职务。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确定,现在的徐家聿是否能够完成他交付的责任,毕竟,成功与否,关系到一条宝贵的生命。
「徐警官,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带队?」他要知道,现在的徐家聿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充满自信与不服输的精神。
中年警官的话一出口,底下又一片哗然。
但徐家聿丝毫不为所动,态度坦然自信。「凭我的枪法和搏击技巧、凭我过去侦破几宗国际贩毒案的经验、凭我是张芳妤的全日保护,够不够?」
他很确定,只有他才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也唯有他,才会用尽全力去救她。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自己重视的人受到折磨,即使未来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全都静了下来,无法反骏。
见众人不再反对,中年警官很满意这个结果,加上徐家聿本人极为强烈的积极意愿,或许这一次的行动,可以让他重拾信心。
「那么,第一队就由徐家聿警官负责指挥。」
指令一下,众人不再有任何异议,各自依照分配的职务进行事前商讨,务求在这次的任务里一击中的。
看着徐家聿在指挥队员时,眼中绽放的光芒,中年警官有种欣慰的感觉。
终于,这头沉睡的狮子,即将出闸——
这是个安静的夜,无声到令人心里发毛。
漆黑无灯的室内,偌大的窗透入月光,成为唯一的光线来源,张芳妤纤细的身影站在窗边,背后的影子融在黑暗里。
而窗外,依山的一片树林,偶尔闪过点点荧光,剩下的尽是阗黑。
浓得化不开的黑,像是随时会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只要轻轻一勾,就会带走她的灵魂。
她在这里,等死。
昨晚,她曾听见那棕发男子和另一个男人的争执——
「不准你动她!」这是棕发男子的声音,她听过的。
「克力欧,我已经等太久了,今晚一定要动手。」另一个男子声音低沉,还带了点不耐烦。「她看过我的脸,不能再让她活着,更何况明晩——」
「她没看过你。」
「哼。」男子冷笑一声。「我让她来到这里,就不会给她活着出去的机会!」
「好,让我来,别破坏我构思的灵感。明天你回来时,我会让你见识,杀人也可以很艺术。」
她的生命,在明天太阳升起前,即将结束。
度过第二个伴着月光的夜晚,她已经忘了紧张的感觉,甚至听到旁人预告她的死期,她都不再恐慌。还能掀起心海波澜的,只有在徐家聿的身影掠过脑海之时。
如果她有翅膀,就能飞出窗外,但这是一扇死锁的窗,也死锁了她的生路。
如果还能有愿望,她想再看他一眼,听着他低沉魅人的嗓音,即使不曾喊过她的名字,也教她牵肠挂肚。
如果她死了,他会不会皱眉?会不会为她落泪?
想到这里,她竟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歌,缓慢哀伤的曲调,像是她为自己唱的挽歌,回荡在黑暗的空间里,显得异常诡谲。
一直低吟到喉眬沙哑,她才又陷入木然的沉默中。
她静静踱步至床边,无声地掀开被毯,无声地躺下。目光焦距涣散在天花板上那不曾亮起的水晶吊灯,不想思考,任凭眼皮渐渐沉重,渐渐无力而合上。
睡吧!睡吧!夜已深了,四周已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是该睡了。
就睡吧!
也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隔世。
夜晚,矗立在山边的楼房格外幽暗,里面仅透出几点灯光,彷佛荧荧鬼火,一阵冷风卷来,让气氛更加诡异。
徐家聿带着第一队的队员,隐身在树丛与大石后方,不时探视着楼房的动静,并观察该从哪个方向潜入。
本以为黑鹰外出进行交易,他的贼窝戒备会较为松懈,但眼下看来,他虽带去绝大部分的手下,守备却依旧森严。
幸好在执行任务前他们就仿真过这样的情况,徐家聿决定改变策略,由他带几个人,直接深入敌营营救人质,其它人则由外层包围,逐个击破,务必做到彻底歼灭。
而在出发前,他们的线人也传来消息,张芳妤依旧存活着,这给了他们莫大的鼓励,也更加谨慎告诫自己,此次的任务绝对不能有失误,否则,不仅队员有所伤亡,若惊动了黑鹰的人,人质的性命更肯定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