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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怎么会?要不是你在,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景象。”她天天看,岂会不如有何变化?燕行早上把人扔进湖里,谁还敢在他面前造次?泥娃封好客人寄放的茶叶,轻声说道:“他们总说凤大哥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肯定会封了对方的活路,但凤大哥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分神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有人偷机成功了几次,稍微不注意就动作不断,我们能处理的、能压下的,就尽量别让凤大哥费心,除非我们得罪不起才会上呈。若不是有你在,我现在应该在某处厢房调解客人的纷争吧。”

  “是吗?”燕行心头一暖。“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贴心,谢谢。”

  泥娃就是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在以前她还是喳喳呼呼的丫头时,不经意说出来的话,就已经有这样的效用,更别说今天他一无所有,来到这座富丽堂皇的茶馆里从头做起时,更是受用。

  “我……我又没做什么。这句话真不像你说出来的。”泥娃赧红双颊,这是在称赞她吗?别人不是没有称赞过她贴心,但真让她怦然心动的,却只有燕行一人。

  这是沸腾的感觉吗?她还真容易讨好呀……

  “现在还有哪间厢房空着?”柜台前来了名蓄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不经同意便翻着台上书册。燕行随即伸手阻止。“诶?你好大的胆子,敢拦我?”

  “师爷,今日好兴致,要来壶碧螺春呢?还是文山包神?”泥娃转过身来,赫然发现是每隔一、两个月才会过来泡茶的衙役师爷。

  “都不是。这家伙谁呀?面孔挺生疏的。”师爷瞪不过燕行的气势,只好顺着泥娃,自己找台阶下。“今天县令新上任,就在路上了。我先来摆桌设宴,顺道介绍凤管事,以便日后双方多多往来。”

  “原来如此,师爷真有心。我就替您留下最大的梅厢房,再安排琴姬随奏,等候是令与师爷大驾光临。”

  “还是泥娃周到!记得要把凤管事留下,别让他东奔西跑,临时找不着人。”

  “是,泥娃省着。”

  送走了师爷,泥娃立刻着手安排,连菜色都——过滤,尽量采用铜安特有的佳肴。

  她拟菜单拟到一半,突然抬头对看着她挥毫而目不转睛的燕行道:“为了能佐桂花入菜,春松居后面湖畔种了一排芬芳桂花,待花季一到,咱们再去游湖赏花,景色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别有一番滋味,你一定喜欢。”

  “好。”燕行淡笑应允。不用等到花季,见她一笑,仿佛桂花缤纷,鼻息间都有香气了。“话说回来,你的字真好看。”

  “啊?”泥娃心头小鹿又突如其来地撞了一下,燕行怎么能时时刻刻教她吃惊,又伴随着无法轻易化开羞怯。“胡说,我这字最多算是秀气工整,还不到家。”

  “能自学到这般程度,该自豪了。”泥娃从目不识丁到写出一手好字,全是她好学肯学换来的苦工,怎能不教他惊叹呢?

  “一点小事都能让你赞扬上天,你可得把我看好,免得哪天我真的飞上去了。”泥娃不禁嘀咕,原本以为他回青玉门重新受门规教导,雕塑出来的个性会四四方方,结果讲话在精不在多,每每一话就打得她节节败退。

  “是呀,确实得看好你。”不管她走到哪儿,回头一定要她看见他,不管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向她证明这点,他都无怨无悔。

  为了接待新上任的县太爷,桌巾椅套全数换新,菜肴茶点也一再试过味道才敢上桌,连琴姬都精打扮,换上新服,全数细节没有一点敢打马虎眼的地方。

  “哟,来啦?”凤歧倚在窗边,看着一路由北街燃放鞭炮,敲锣打鼓往春松居而来的轿队,打从心底鄙视这种眼高手低的两口官。听说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不愿在朝为仕,坚持要顶替铜安城的职位,该不会以为是块肥缺,春松居会照三餐进贡吧?哼,作梦!“丢啊,丢多一点,我看他坐的那顶轿子会不会烧起来。”

  “师叔,我不得擅离职守,请容我告退。”他不过是名武师,接待县令不需要他与席吧?

  “春松居没我一天不会倒,没你一天也一样。坐下。”他也不顺道把燕行叫进来做什么?总之看到他站在柜台、挺清闲的样子,身上绑了一堆大事小事杂事的他就是莫名的不爽。啧,以后一些想跟他套交情喊价砍价的商贩,就交给燕行处理好了。

  “坐吧。多学学凤大哥交涉的手段,有利无弊。”泥娃笑了笑,示意燕行坐到她身边。“你在青玉门会亲手冲茶吗?不会?那好,我从温茶具开始教你……”

  在她声音的环绕之下,燕行觉得轻松多了。她讲解得很仔细,连配食的茶点都交代得一清二楚,还让他试喝比较。其实他不是不懂,有几点他早就奠定下基础,就是想多听听她柔软的语调。两人如在无人之境般,自成一个世界。

  “刺目啊……”凤岐倚窗咬牙,总不好要蝶儿抱儿子进来陪他吧?

  “哪里不走,偏选离春松居最远的北街,他是考上状元游街游上瘾了吗?”

  “凤管事,县令到了,师爷要您出去迎接。”来人在凤岐忍到快吐血时前来通报,不过又是一件让他气得快爆青筋的消息。

  “自己走进来就好了呀,还要我出去抬他不成?”说归说,他还是哼了一声,出去陪笑脸。钱真他娘的难赚!

  “我们……必须跟官府打交道吗?”师叔的个性不喜欢受人束缚,恣意如风,自信骄傲,现下却为了全馆生计弯下腰杆。若因为他稍早得罪师爷而引来官府公报私仇,不就毁了师叔一番心血了吗?

  “不只官府,我们得跟各行各业打交道,只是官府麻烦了些。”泥娃乘机收拾用过的茶具及菜食,放入墙边的竹编柜里,便要燕行随她到梅厢房外迎接来客。“你别担心,你只是尽本分,等你熟悉这里的情形后,就会拿捏分寸了。再说我们是正正当当开业,怕什么呢?”

  “嗯。”燕行的眼神不自觉地放柔,右手半举,想拍抚她的肩头,或是她的头发。总之不管如何,泥娃心里是一阵等候,不料忽然传来一阵妇人哭喊声,打乱了此刻气氛——

  “救人呀,我孩子落水了——快来人救救他,他还小不会泅水呀——”

  燕行与泥娃互看一眼,立刻奔到最近的回廊处,果真看到一名年约七、八岁的孩童在湖面上载浮载沉,情况十分危急。

  “快!快找人绑绳子下去教人呐!”泥娃对着探头围观以及站在岸边七嘴八舌的跑堂急呼,可她的声音全被掩盖过去了。

  “不用!”燕行拔了几叶种在回廊处的柳树,射向水面,随即飞跃而下,脚尖轻踩叶面,几个踏步便将落水男童捞进怀里,再一个旋身扬手,先攀上春松居打入湖底的长柱子,再飞踏上回廊供坐的外弯栏杆,安稳落在泥娃眼前。

  “太好了,幸亏有你!”泥娃难掩欣喜,甚至感到轿傲,周围响起的掌声为之热烈,有谁还不承认他的身手?她要人取来干净的方巾让孩童披着,蹲下身与他平视。“来,吃块糖压压惊。你很勇敢,都没哭呢。”

  “你这孩子,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爬上爬下,连快大人高的棂柱你都爬,是想气死我吗?是想气死我吗?”孩童的母亲一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他一阵好打,边打泪珠儿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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