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梓伶远远的看着高大哥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才心满意足地回头,却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欧阳霄拿起斧头准备砍柴,顿时大吃一惊,连忙阻止他。
“赶紧放下!三少爷,这斧头你是拿不动的,要是闪了腰可怎么好?”蒲梓伶一惊,就依照了原主的习惯脱口喊了他少爷,等看着他把斧头好好地举起又放下,这才松了口气。
欧阳霄其实一点也不觉得重,但是看着蒲梓伶一脸紧张的模样,也只能讪讪的把斧头放下来,只是她说的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为什么刚刚那粗汉子拿了一堆东西她只是满眼的欣赏,他不过就是拿了一把斧头,她却担心怕他闪到腰?
难道是他装过了头,她真把他当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了?
“哪会闪到腰呢,我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他呐呐的反驳着。
蒲梓伶长吁了声,认真又严肃的说着,“可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不一样的,所以以后这等粗活你还是别做吧,要不若真伤了腰,还得请大夫,又得多花一笔药钱了。”
她是担忧两个人不怎么饱满的荷包,还有出自于对他身体的担心才这么说的,可却不知道这话哪里不对,话一出口,她就看见傻书生忽然换了一个风格,整个人面无表情。
欧阳霄轻轻地抬脚走向她,蒲梓伶抬头看着他,不由得退了一步,就在忍不住想要再退一步时,他却突然抬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所以是哪里不一样呢?难道我就比不上那个男人吗?”他的声音很轻,如琴般的嗓音挠过耳际,带着呼出的热气,让人忍不住脸红,却又感觉危险。
饶是蒲梓伶性格再怎么冷静自持,此刻也忍不住恍惚了下,这人……突然从傻白甜走向邪魅风,让她一时有点难接受。
这也让她不禁怀疑,到底是他本来就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还是傻白甜只是一层伪装?
他靠得太近,让她忍不住抬手抵在他的胸上,不让两个人太过靠近,可是没什么用,明明看起来瘦弱的手臂却有着出乎意料之外的力道,将她紧搂在他的身前,让她无法挣脱。
对一个人印象的改变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直到刚刚,她对于欧阳霄的印象就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傻书生,可现在她却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披着傻白甜外皮的腹黑男。
蒲梓伶被他搂得死紧,忽然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她用力的推着他,“欧子川,快点放开我!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刚刚跟你说什么了?!我可能有了三老爷的孩子,你……呕——”
她情绪一激动,那恶心的感觉就再也忍不住,一股酸臭味就这么从嘴里冲了出来。
她吐得很惨,或许是要补齐之前的没反应,这次的呕吐一开始就很难 停下来,她吐得胃都空了,却还是不停的干呕。但她整个人因为用力过猛,都觉得头晕目眩的时候,她还是能够感受到自己不曾被放开,一直被紧紧地搂在一个怀抱中。
蒲梓伶本来已经略有血色的脸又变得苍白得可怕,她也没力气去挣扎了,浑身无力的靠在他身上。
他就像是没感觉到那些沾到身上的秽物一般,一手紧紧地搂着她,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动作太容易让人放松戒备,蒲梓伶靠在他怀里,居然还有开玩笑的心思。
“我都已经这样脏了,你居然还能对我这么好?”她一语双关地问着。
欧阳霄轻抚着她,就像是抚着一件最重要的珍宝,那样的珍惜温柔,就连眼神里也没了刚刚质问她的邪气,半点停顿也没有的直接回答——“在我心里,你没变过。”
蒲梓伶勉强的笑了笑却不答话,怎么可能会没变过呢?灵魂都换一个了。
欧阳霄没有多说,只是神色缱绻地望着她,轻抚着她的背,看着她病弱苍白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嘴角绽出一抹笑意,好似感觉无尽的满足。
在国公府的时候,他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婢生子,而她却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就算一开始她不过是三等丫头,但也是他不能轻易靠近的。
那段日子里,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的一颦一笑,留心着她的喜怒哀乐,幸运的话,可以在向老夫人请安时贪婪的多看她几眼,甚至能够听到她喊一声三少爷好,可更多时候,他甚至不能踏进后院里,只能靠着每次走在
前后院之间的回廊时,祈祷着能够刚好见她一面。
就算只是错身而过,那也是他日日夜夜的想望。
后来她出了府,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是早知道理由的,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让他感到欣喜,即使要放弃这次的科考,即使为了摆脱国公府的桎梏,被从族谱中除名,他仍然是欣喜的。
情之所起,不过是那一夜,他最狼狈的时候,她给的一件衣裳和一块饼子而已。
蒲梓伶平静了一阵,接着又开始干呕,直到连胃里的酸水都呕出来几次,虚脱的都快走不动路了,恶心感才终于完全停止,而两个人浑身的臭味让她无法忍耐。
她轻扯了他的衣袖,“扶、扶我进去……然后帮我打盆水……我稍微擦擦。”
激烈的呕吐后,她的声音沙哑又虚弱。
欧阳霄知道她爱洁,浑身弄成这脏污的样子,肯定不只想略微擦擦身子而已,也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就往屋子里走。
蒲梓伶惊呼了声,身体有些僵硬,虽说他的脚步目前看起来还满稳的,但是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就突然没力把她摔到地上去?
可显然欧阳霄的力气是真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就这么把她抱进房间里,依然脸不红气不喘,脚步都没踉跄半下。
将人放下后不到一会儿,他马上又提了一桶热水和冷水进来,然后倒在房间里头的澡桶中兑好。
“好了,可以洗了。”
蒲梓伶看着还冒着微微热气的温水,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跳进水里好好洗一洗,忍不住瞪了还杵在旁边的欧阳霄一眼,“那你怎么还不出去?”
“我要出去了,你该怎么才好?”欧阳霄像是在看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眼里的温柔宠溺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那快要腻死人的温柔配着那轻柔的嗓音,会让人有种以为被他真心宠爱着的错觉。
他说着,脱下外袍,扔在一边。
什么叫做怎么才好?难道她已经成了生活无法自理的人了吗?不过就是洗个澡而已,哪是什么难事?
等等,明明是她的房间她要洗澡,为什么是他脱衣服?!
蒲梓伶捣住了眼,手指缝却大得很没说服力,气虚的嚷着,“你……你脱什么衣服?!欧子川,你、你要是想做什么的话,我……我就……”
她嗓子还没好,力气也不足,明明是该义正词严的质问,却大概只比小猫喵喵大一丝声量,然后紧接着就看他往前走两步,一下子就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如果不是她浑身无力,只怕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蒲梓伶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案板上的鱼肉,除了乖乖让人摆弄外,好像也做不了什么了。
这男人骗她骗得好苦!怎么以前就没看出他是这种危险人物呢?!
他捧着她的脚,轻柔的褪下她的鞋子,也不管她使劲的想蹬腿踹他,反而柔声说着,“这鞋子刚刚都踩到你吐出来的东西了,我等等就拿去洗,放心,这上头的绣花我会仔细的,肯定不会坏了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