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来就来?这便是人帅就是任性吗?
适才存安偕同刘大夫过来,是纹娘出去应门的,不过纹娘也是先进来禀告她一声才出去迎人进来,这会儿沈玉瑾却是不由分说的跟雪盏一同进来,而且喊门的聂管事并没有陪着,难怪雪盏紧张到声音都走调了。
「沈、沈大爷好……」纹娘也很紧张,马上就起身施礼。
洛宇娴虽然没她们两人紧张,但有贵客临门,又是受过人家恩惠的,她这个主人家总是要起身相迎。、
她起身盈盈一福,从容道:「沈大爷已经让刘大夫来了,怎么还亲自过来?」
沈玉瑾笑道:「洛姑娘救了舍妹,沈某已是感激万分,洛姑娘还苦口婆心的给她当头棒喝,她似乎也听进去了,乖乖的吃饭喝药,沈某自当要亲自过来表达谢意。」
洛宇娴听到沈博珊不再寻死觅活也是深感安慰,自己总算没有白费唇舌。「那就好,本来就不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沈姑娘能想通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她看着眼前的沈玉瑾。
这样一个美男子,光是摆在那里就叫人心动。
他身材颀长,一袭月色锦袍相当适合他,乌黑的发只以一柄玉簪别住,面上露着一抹淡淡笑意,剑眉斜飞,有几分潇洒恣意,玉树临风四字当之无愧,美男子三字更是名符其实。
可能是家世背景和年纪都相当吧,她脑中不由自主的将沈玉瑾和蒋云浩做比较,一比之下,高下立见。
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正是这个理,沈玉瑾哪是蒋云浩那俗物比得上的?
而她之所以对沈玉瑾的身家背景有进一步的了解,是闲暇时听纹娘和雪盏说的。
沈家世代从商,家底殷实,但上宁是商家的聚集之地,沈家在上宁的商家里实在排不上边。
可是,打从如今的家主沈坤丰娶了如今的主母琴氏后,沈家就做起了海运生意,还做得风生水起,一直到如今,沈家与蒋家已是旗鼓相当了。
说起沈家主母琴氏,她的出身来历至今仍是个谜,有一说是沈坤丰在行商的路上救了她,爱上了她,后来执意迎娶她。
也有一说是琴氏乃是青楼出身的清倌人,沈坤丰替她赎了身,这样卑贱的身分,让她为妾就不得了了,偏偏沈坤丰还执意迎她为妻,跟家里也闹腾了好一阵子,搞得风风雨雨、轰轰烈烈。
不管如何,琴氏没有娘家靠山、没有背景来头是事实,她能坐稳沈家主母之位,凭着「旺夫兴宅」四个字让婆母从原本的瞧不起到闭上嘴巴,让沈坤丰除了她之外没有纳妾,也称得上是个传奇了。
如果说沈家的第一个传奇是主母琴氏,第二个便是她眼前的沈玉瑾了。
沈家是金商会的会员,所以沈玉瑾是可以考功名的,蒋云浩自然也有这个资格,但是,虽然经过金商会认可的商人可以考功名,但打从朝廷给了这项恩典之后,还没有人考上过。
然而,三年前的科举,沈玉瑾便破了这个例。
大满朝的科举制度与其他朝代大同小异,进士分为三甲,头甲就是她这个魂穿而来的现代人也知道的状元、榜眼、探花,其他七名列入二甲,称为「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名,称「赐同进士出身」,多少人都想着一举成名天下知,因为功名等于身价,大满朝奉行的真理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对于有心要走仕途的人来说,没有功名就没有跳板,就连封侯封爵的名门世族,若是几代里都没有出一个有功名的子弟,那么这个世族也会渐渐走向没落。
三年前的科举,沈玉瑾便是第四名的传胪,他与当年的状元、如今的五品御史中丞林致安同科,两人也是至交好友,林致安是寒门子弟,成为状元公之后自然是走向了仕途,而沈玉瑾却婉拒了入仕,说官场倾轧权谋实在太烦,他无心仕途,考功名不过是为了提升沈家的地位,他也确实提升了沈家,让数不清的商家眼红不已,只盼家中子弟也能有出息,考上功名,不让沈家专美于前。
如今,沈玉瑾可是上宁县城里的香饽饽,多少大户人家托媒人说亲,甚至京城的大户人家吴家也有意将嫡女嫁给他,他都没接受。
于是,传言又来了,说沈玉瑾好男风,和清秀的林致安是一对,偏偏人在京中为官的林致安也一直未娶,两人的关系就成了上宁长盛不衰的八卦。
如今这样面对面好好的端详沈玉瑾,她倒觉得不像,前生她的朋友里也有几对同志,所以她对是不是还是有几分感觉的。
不过,就算人家不爱男人,这样的极品美男也轮不到她,即便她这副身躯的原主长得很好看,但模样再怎么好也是枉然,她若是未婚的姑娘都未必配得上了,何况她弃妇的身分在那里摆着,她明白他会纡尊降贵的过来,不过是因为她救了沈博珊,其他的可能她想都不必想,自己都觉得没门。
「洛姑娘,饭香诱人,在下也还没用午饭,能一起用吗?」沈玉瑾笑着问道,他自然知道自己在睁眼说瞎话。
洛宇娴浅浅一笑。「都是粗鄙的东西,沈大爷不嫌弃的话,当然可以。」
哪来的饭香?都是粗茶淡饭,他找理由不走才对吧,不过他为什么要找理由不走,她一时也想不明白。
纹娘和雪盏顿时手足无措加手忙脚乱,一个挪位子,一个添碗筷,倒是洛宇娴泰若自然地请沈玉瑾坐下,自己也落坐。
桌上的饭菜实在寒碜,一小锅白菜萝卜汤,一大碗苦丁菜蘸酱生吃,一碟腐乳,一大碗芝麻拌野菜,一盘芩麻菜包的菜饺子,连点肉渣子也看不到,唯一比较象样的一道菜是洛宇娴发挥前世手艺煎的鸡蛋卷。
虽然她们还有卖樱桃得到的一千两银子,但洛宇娴前生在务农的四代同堂家庭长大,身为长女,在精打细算的母亲调教下,她很懂得未雨绸缪、近思远虑的道理,那一千两银子是救命钱,也是未来发家的基金,不能轻易拿出来,而且她们才从蒋家脱离出来,多少眼睛看着呢,自然不能过得太爽。
照理,沈玉瑾这位沈家大爷肯定是过着锦衣玉食的曰子,但此时他丝毫不见嫌弃之意,就着纹娘给他盛一大碗尖尖的白米饭,吃得津津有味,还直说鸡蛋卷好吃。
雪盏如今很以洛宇娴为荣,立刻说道:「是我们姑娘做的!」
沈玉瑾很是意外。「洛姑娘好手艺。」他有一个姊姊一个妹妹,但两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洛宇娴笑道:「手艺二字不敢当,可能是我们自己养的鸡下的蛋,所以吃起来特别鲜吧。」
沈玉瑾再次意外了。「洛姑娘还自己养鸡?」
说到这个雪盏可骄傲了,一时忘了沈玉瑾高高在上的身分,与有荣焉地说:「是我们姑娘的主意,养了鸡鸭在后面水塘那里,说鸡鸭们自己会去野菜草丛觅食,也会去水塘里戏耍,我们只要等着吃鸡鸭下的蛋就行了,那几只鸡鸭也争气,这几日真的开始下蛋了,姑娘便在它们脚上系了不同色的线,哪只有下蛋,哪只没下蛋,一目了然,一日过去,姑娘便会将那些没下蛋的集中起来讲话,姑娘说那叫精神训话,让没下蛋的自己看着办,再不做出贡献,就要宰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