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梳儿昨天见到富锦春从欧阳祎的书房里跑出来后,又想到她进书房时有见到个茶壶,自然猜想富锦春是在她之前就已经到书房了,只是昨晚为什么会没在书房里见到人她却不明白。
但是不明白也无所谓,反正这消息能让本来就已经对富锦春够不满的欧阳姗更生气。
这水越混,她就越容易从中得利吧!
看着欧阳姗先是惊愕然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怯怯的低下头,唇角却微微的勾起,轻声的说出自己的推测,火上浇油,“都大半夜的,锦春姑娘怎么还自己去送茶水啊……该不会……是特地去找表哥的吧?”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欧阳姗气得连道别都没说就直接冲出了房门。
她这时候哪管得了其他,只想赶紧找到大哥好好的问问,这三更半夜的,那富锦春找他到底是有什么事儿!
至于欧阳祎是否会回答她这无理取闹的问题,她现在已经无法去考虑了。
她看人走远了,才悠哉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地叹了一口。
水眸里依旧闪动着点点波光,却早已看不见半分的柔弱,只有满眼的算计。
欧阳姗气呼呼的想找欧阳祎追问,但可惜的是欧阳祎这个大忙人还是让她几乎苦等了大半天才等到人。
“大哥,你和那富锦春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她大半夜的给你添茶送水的?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啊?”
欧阳祎一回家,才刚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被她给拉到一边去追问,他本来就冷淡的神色添了几许的不耐烦,声音也冷上许多。
“你这样急急忙忙的就是要问我这种事?”
欧阳姗也多少感觉到大哥的淡淡怒气,瑟缩了下,还是鼓着勇气开口说道,“大哥,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这大半夜的她不睡觉还跑去送什么茶水,这摆明就是有问题嘛!也不想想都已经那么晚了还喝什么茶啊?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企图。”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把心中的猜测全都化成了言语,嘟嘟囔囔的含在嘴里又说了几旬,最后才在欧阳祎含怒的眼神下消音。
欧阳祎冷冷的看着她,语气淡淡的说着,“所以呢?这就是你等了我半天要说的要紧事?”
欧阳姗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神色,忍不住又退了一步,但话却是不敢再说了。
“这话,我只说一次,以后好好的练练一个闺阁女子该学的东西,少学那些村里妇人整天说长道短的习性,免得挂着尚书府小姐的头衔都拿不出手,这丢的不只是我的人,更是丢你自己的面子。”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欧阳姗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欧阳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怎么说你了?我说了你什么了?这样就觉得不高兴了?那你刚刚说的又是什么话?猜测?听说?就可以这样诬蔑他人的清白?”
欧阳姗楞在当场,嗫嚅着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欧阳祎一看就知道她没有半点悔意,知道再说也没用,于是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走吧!回自己房里去,以后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若再让我听到一次……”
他话语未竟,但是那威胁之意却无比的明显。
欧阳姗抖了下身子,心中即使不甘,也只能头也不回的跑走。
等人走远了,他才深深的吐了口气,心中的郁闷感似乎也消散了一些,沉默了许久后,他才忍不住喃喃着,“好一番大道理,只是那有着企图和不解心思的是谁还说不得准呢……”
第6章(1)
一个平常不大使性子的女人一旦开始使起性子来能够持续多久?
欧阳祎之前不明白,现在终于明白了。
他之前以为她不过是一时生气,根本大错特错,他看着一脸正经的在帮他收拾衣物的富锦春,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的推论错误。
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点无奈的神情,如果现在再不好好的把话给说开,等他这次巡完河防回来,她或许就躲得更远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这几天他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只有吩咐她做事她才会简单回应个几句,但只要跟工作无关,她不是当作没听见就是沉默到底。
他走到她的身旁,从她手中将她准备放进箱笼里的熏香给拿走,“好了,不是说了简单收拾就好了,这又用不到。”
富锦春瞪着被他拿走的熏香,忍不住撇了撇嘴,“外面可不比府里,也不知道干不干净,点一点熏香,能驱驱虫子。”
他将东西放回原来的地方,“这次去巡河防,每天早起晚归的,有地方睡就行了,哪还有那些讲究,带这些东西也没太多用处。”
富锦春被说服了,也就不再去拿那个熏香,然后又拿起一边早已折好的几套衣服打算往里头放。
欧阳祎轻咳了声,“别放那些新做的衣裳了,拿几套旧棉布衣裳就行了……”
她这次把衣服重重的放下,回头瞪着他,“大少爷,你可是个尚书,怎么能连套体面衣裳都没得穿?别人若知道会怎么说我呢?!”她还不是希望他穿的舒适!
她想板着脸摆出冷淡神色,却忍不住气得磨牙,眼睛里像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他看了只觉得可爱得有些好笑。
看着她发火也算是他最近培养的不良嗜好之一,谁教她不和他说话,他也只能激怒她引起注意。
富锦春看他露出浅浅的微笑却不出声,更加恼怒,口气呛辣的质问他,“笑什么?!”
欧阳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着,“终于肯和我好好说话了?”
她抿紧唇,哼了几声,才不甘不愿的说:“少爷言重了,我不过是个来帮忙管家的大龄宫女,怎么敢不和少爷好好说话呢?”
“平常看你也不是太小心眼的人,怎么这回计较起那些话?”这也是欧阳祎不解的地方。
“谁小心眼了。”她嘟囔着抱怨,“我不过是个请来管家的宫女,怎么能小心眼呢。”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还说没有小心眼?”欧阳祎好笑的站到她面前一步远的地方,“以前没听你把宫女什么的挂在嘴边,这些日子倒是说个不停了。”
她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股委屈油然而生,眼眶也开始泛红,想起之前对自己说要和他保持距离的誓言,她猛地推开他,转身就想奔离房间。
只是她的动作快,过去长年在外头奔走的欧阳祎速度也不慢,跑过去长臂一伸,就把她给拉了回来,还因为用力过猛,她就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比起话本里情侣相拥和诗情画意,向来就跟这些字眼没什么缘分的富锦春只觉得鼻子火辣辣的疼。
“好疼!”
她一手推着他,一手摸着自己撞得发疼的鼻尖,眼眸都涌出泪来。
欧阳祎也没想到自己只用了一点力就把她弄成这样,一边把汗巾拿来捂住她的鼻子,一边担心的问着,“还疼不疼?”
“当然疼啊!说什么傻话!”她又气又疼,已经顾不了自己之前发了什么誓,一手拿下带着汗味的巾子,在上头看到点点血迹时不由得楞住了。
这是他的汗巾,他浑身上下又没见到半点伤,所以这汗巾上的血是她的?!
虽然血没有很多,也已经停止了,但那点点鲜红像是摧毁她理智的最后一击,她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她恶狠狠的将巾子甩到他身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气势汹汹的往前踏了一步,纤细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眼睛,忿忿地大吼着。“欧阳祎,我真是受够了,你到底要耍我耍到什么时候?!这样不时的戏弄我很有趣吗?看着我像个傻子被你弄得团团转,你觉得很得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