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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她是圣德太后,痴帝白玉璇的生母。

  年近四十的她看起来有如二十出头芳华佳人,面颊光滑如玉不见老态,眼角亦无细纹,美得有如出水清荷,清雅高贵,秀逸生姿。

  “母后,璇儿来看你了,你的身子骨好不好?有没有照太医的嘱咐乖乖吃药?母后好像又瘦了。”俊美无俦的五官皱成包子脸,似是不高兴她面色不佳,略带病容。

  玄以幽眼露笑意地拎起绢帕,轻拭他额头薄汗。“瞧,又走得急了,到哪玩呢?这一身汗的,着了凉可要不舒服,又要喝苦苦的药。”

  “不喝、不喝!药是给母后喝的,璇儿健壮如牛,不喝苦药,母后生病了,母后喝。”他头摇得快,捂住嘴巴抗拒吃药。

  “又说傻话了,再壮实的身子也禁不起天意弄人,你父皇他……”一提到无法白头到老的帝王夫君,玄以幽眼眶微微泛红。

  当年先帝也是精壮得如同一座不倒的大山,有着高强武艺傍身,以及贤臣良医伴其左右,以“天寿”为帝号,意为寿与天齐,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万寿无疆指日可待,锦绣江山尽在掌握之中。

  谁知飞来横祸,一杯毒酒下肚催人命,群医束手无策,药石罔效最后撒手人寰,一命归阴。

  任由她哭肿双眼也唤不回已逝的生命,孤独在世思念着走得太远的冤家。

  更可恨的是十几年过去,凶手仍未伏诛,手法高明不留破绽,端酒的宫女也早就被灭口。

  “皇嫂别太难过了,逝者已矣,要是你又伤心得夜不成眠,皇兄在天之灵也会不安心。”

  伴随话落,一截明黄色从柱子后露出,绣着五彩龙纹的皂靴信步走来。

  当今皇上穿着月牙白锦袍,摄政王白鹤年却一身皇帝专属的明黄色,他的野心有多大已昭然若揭,绝非甘心屈居人下的忠臣。

  可是那臃肿的身形、圆如满月的大脸,他一走路就喘,边擦汗边笑呵呵的招手,俨然一副大善人的模样。

  “摄政王,你来了,朝堂上又有什么事吗?”一瞧见笑得憨直的儿子,玄以幽嘴角浅笑略收,水般柔美的眸子映出丝丝交缠的黯然。

  “哎呀!皇嫂,才几日没见就生疏,我这摄政王的头衔还不是迫不得已硬扛上的,你还是喊我一声鹤年,一如当年被你抱在怀中宠爱的小皇弟。”摄政王笑着,双颊肥肉一抖一抖的颤动。

  白鹤年是白玉璇的皇叔,今年才三十岁,是众臣推举出的摄政王,他打小就是个身材走样的小胖子,怎么调理也瘦不下来。

  不过他本人倒是不在意,老说能吃就是福,妻妾成群,个个容貌出众,摄政王妃何雁云乃手握重兵征南将军之女,生有一女白九华,一子白清贞,侧妃楚绮罗、马玉真亦是朝中大臣的千金,楚侧妃有一子白庭波,而马侧妃并无所出,另有四名有品阶的淑人,妾若干。

  即使胖得有点离谱,可身边的女人却不少,左拥右抱,艳福不浅,他以收集美女为一大乐事,摄政王府中至少有五百名可人儿等着他宠幸,其规模不下于天寿帝当年为圣德皇后所废除的后宫。

  美女如云,莺声燕语,温香软玉,帝王般的享受。

  “物换星移,人事已非,你我早就脱离两小无猜很久,我们不是平民百姓,老祖宗所立下的规矩还是未能免俗。”造化弄人,她的心是波澜不兴的古井水,活着只为了儿子。

  “皇嫂言重了,不就是一家人闲来聊聊嘛!谁敢道皇家是非,而且璇儿也不小了,该为他选妃纳嫔打算打算。”二十岁才选妃是迟了点,不过也是情有所原,皇上的情况不同寻常。

  “璇儿要选妃了?”玄以幽一怔,随即苦笑。是她这个为娘的疏忽了,一直没想过那个赖在怀里撒娇的小儿也有长大娶媳妇的一天。

  “是呀!皇嫂帮着瞅瞅,总要挑个如意的母仪天下,我们都会老,护不了他一生,只能盼他早日诞下龙嗣,我与皇嫂手把手教上几年,总会教出个贤明帝君,我天机皇朝后继有人。”

  有了小的,大的就不用留了,只差一步的九龙宝座何其诱人,唯碍于位子上有人。

  笑不及眼的白鹤年目中闪过一丝阴寒。

  第二章 美男照神镜(2)

  “皇上,臣想向你借镜子一用。”

  “借我的镜子?”白玉璇眼眸眨了又眨,不太乐意出借,比女子还美的玉颜流露出犹豫。

  因为镜仙说过皇叔借用镜子是要害人,他借了镜子便是帮凶。

  其实天水神镜原本是白鹤年所有,当年十岁的白玉璇瞧见御书房的黑檀雕花案上放了一面鎏金铜镜,一时见猎心喜不告而取,那面镜子就成为他的。

  之后发现镜中有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会跟他讲话,当他的朋友,他更是霸着不还,不论皇叔说了多少好话来索讨也不给,他性子一拗起来可比驴子,除了顺着他别无他法,谁教他是个痴儿,全无道理可讲。

  最后折衷,当白鹤年有需要时再向他借,这是两人之间的秘密,连太后玄以幽也不知情。

  但是用了好几回的白鹤年却不晓得神镜另有玄机,只当它是别有用途的妖镜,助他雄霸一方和铲除异己。

  他认为天水神镜放在痴帝身上也无妨,反正他也不会用,万一日后事迹败露也赖不到他头上,毕竟是皇上之物,想拿来做什么,身为臣子管不着,他规劝过,但皇上置之不理。

  “是的,皇上,臣有急用。”

  林文良那老匹夫敢在朝堂上驳斥他的治水名单,说他用的人是奸佞小辈,不是疏渠良才,要他把脑子里的肥油倒出来一点,别用庸才治国。

  哼,这位监察御史也该拉下来享享清福,在家颐养天年也好过身首分家。

  “你……呃,不可以用来害人哦!用完要赶紧还我,我很喜欢、很喜欢这面镜子,它会照出我最美的脸,我一刻也离不开它。”白玉璇依依不舍的取出铜镜,面向他的镜面出现他如画美颜,冷冷瞪了他一眼。

  害人……白鹤年目光一闪,笑得更和善。“臣像是为非作歹的坏人吗?皇上听谁胡言乱语,朝臣身上泼脏水,臣一心只为皇上、社稷着想。”

  “镜……”镜中人狠狠一瞪,他话到舌尖,连忙打住,头一低以脚尖在地上画圈。

  “皇叔,要赶快还我,没有它,我就看不到自己美美的脸,我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没人比我更美。”

  看着七分肖似太后的美丽容貌,白鹤年彷佛看见当年风华绝代的圣德皇后,他失神地伸出肥腴大掌,却在接触到澄澈美眸时为之停住。“太像了、太像了……”

  他喃喃自语。

  “像什么,皇叔?”皇叔的手好肥哦!像他吃过的水晶肘子,肥滋滋的,咬下一口满嘴油。

  一声皇叔拉回他恍惚的神智,他以干笑声掩饰内心污秽的一面。“皇上终于长大成人,皇叔的苦心没白费,皇叔会用心为皇上挑几个温良贤淑的妃子充实后宫,让皇上早日生下继承人,为我皇室开枝散叶。”

  选妃?你这窃国老贼休想得逞。交到白鹤年手中的神镜忽地一闪幽芒,快得令人无从察觉。

  皇宫内为迎新主入宫而热热闹闹,太监、宫女人人不停地忙碌着,搬花、裁布、上新漆、清洗玉拦杆、打扫空置多时的宫殿,重新焚香,换上新布幔,窗明几净,各类摆设擦得光亮,旧的汰换,花瓶里插上鲜花,赶制的被褥和寝具一定要松软舒适,不能硌了贵人娇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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