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燕草就迫不及待的问:“少爷会因为此事责问公主吗?”
“表哥不是要去清风苑找公主吗?”
燕草总觉得此事不如预期,提到公主,少爷并未像以前一样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不过这些话她不敢说,以免惹得姨娘心情不好,祸及整个馥香阁的丫鬟婆子。
“少爷这个月都没有留宿馥香阁,姨娘下次一定要想法子将少爷留下来。”
“这个我也知道……对了,表哥可有去其它两位通房那儿?”
“倒也没有。”
“表哥想必很忙。朝堂最近不太安宁,南方前些日子发生暴雨,致使许多百姓流离失所,皇上将安置百姓的事交给了在户部的太子,可是太子不察,底下的官员处置太慢了,导致许多百姓饿死,皇上为此相当震怒。皇上最怕引发民乱,此时兵部可说是日日紧盯着南方变动。”
柯芳华认为蒋怀良的心思都在朝堂上,燕草就没这么放心了,少爷实在太清心寡欲了,不能不教人怀疑其中另有文章。“少爷有没有可能看上哪家花楼的姑娘?”
“这事绝不可能,蒋家家训言明,蒋家子弟不得涉足秦楼楚馆,听说是怕遭人算计,这也是皇上看重表哥的原因之一。”
“不是花楼,会不会是哪个大人家的女儿?”
“官宦家的女儿岂会给表哥为妾?表哥也不敢收官宦家的女儿为妾,这容易落人话柄。”
燕草明白这个道理,难道她想错了吗?
“表哥是要做大事的人,不会将心思绕在儿女情长上。”可是,想到表哥一个月来不曾夜宿馥香阁,她也忍不住担心。回想她刚刚为妾时,表哥足足有半个月宿在馥香阁,当时丫鬟婆子谁不抢着巴结她,如今彷佛被打进冷宫似的,也难怪馥香阁的丫鬟婆子恨不得能够换到其它地方当差。
白陌每日睡觉前都会练上一个时辰的字,虽然有过当几世古人的经验,但是享受过硬笔的便利性,她就是无法驾驭软绵绵的毛笔,姬安茜一见到她写字就生气,甚至骂她手笨到无药可救,如今索性躲得远远的,来个眼不见为净。练字时,她会将众人打发得远远的,她可以顶着姬安茜的皮囊,但模仿不了字,就算找来姬安茜以前写的字照着描划,还是显得歪七扭八。
“没想到你的字卖相如此不佳。”
“啊!”突来的说话声让白陌吓得甩掉手上的狼毫,跳了起来,见到是蒋怀良,一颗心才缓缓归位。“夜深了还吓人,也不怕吓坏人吗?”
“我以为你胆子很大。”蒋怀良突然觉得胸口的阴霾都散了。
“胆子再大,也禁不起吓啊。”她赶紧将纸揉成一团丢了,还不是因为这个玩意儿让她胆子变小了。
“谁教你将丫鬟遣到外面做针线,不让她们在身边伺候。”
若非他要求她们不准出声惊动她,她们是在外面还是在她身边,有何区别?她只是教她们在外面做针线,可没教她们当哑巴,不用出声提醒她有人来访,这几个丫鬟要重新教育,连主子是谁都搞不清楚。
“蒋哥哥怎么来了?”
“昨日的赏菊为何没有邀请我?”
白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赏花是姑娘家做的事,你堂堂七尺之躯跟人家凑什么热闹。”
这话若是教京城的公子哥儿听见了,应该会用口水淹没她,谁不知道赏花宴真正的用意是为了给各家适婚年龄的公子小姐相看,瞧对眼了,再评估门第是否合适,互派人打探彼此的意思,便可以派媒人提亲了。
他无意纠缠此事,对赏花宴也没兴趣。“赏花就算了,蛋黄酥呢?”
“全部抢光光了,就是我自个儿一口也没尝到。”她可没想到这个来自现代的玩意儿深受欢迎,也对,美食没国界,更没有年代的问题。
“你做给我吃。”
“知道了,明日做给你吃。”
“这儿不是有小厨房吗?”
白陌两眼瞪得好大。“要我这会儿去小厨房做给你吃?”
“我听说很好吃,想了一天了。”人人都说好吃,却又无法形容出那个味道,这岂不是教人的心更是痒痒的吗?
“蛋黄酥很费功夫,而且我想睡了,明日再来。”
“明日也可以,我要跟在一旁看着你做。”
“你怀疑我找枪……我是说,你是不是认为我将厨子的功劳抢到自己身上?”
“不是,堂堂一个公主何必抢这样的功劳?我只是想亲眼瞧瞧。”记忆所及,她无比娇贵,如何能想象得到她在厨房满面油光、挥汗如雨的样子?他真的很好奇这样完全无法想象的她。
“你不用上朝吗?”
“明日休沐。”
“好好好,你要看就看,只是不可在一旁吵我,我这个人的手很笨,心思稍稍偏离一下,两只手就会打结。”
蒋怀良恍然大悟。“难怪你做出来的吃食卖相不好。”
“既然要吃进腹中,何必在意卖相?当然是好吃最为重要。”
白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咯咯笑了,蒋怀良不解的微微挑起眉,她双手捂着嘴巴摇摇头,实在不敢告诉他,她觉得他真像她的学生,老爱当她的跟屁虫。虽然她对上一世的记忆很淡薄,但是记得来到这一世之前,她一直是个老师,从都市的老师一直到偏远地方的流浪教师,总之不管到哪儿,她都是一个深受小孩子们喜欢的老师。
“好啦,我们说定了,明日我未到之前不准偷偷开始。”
“放心,我不会骗小孩子……不是,我是说,我最信守承诺了,要不,我就是还没长大的小屁孩。”白陌吐了吐舌头,不小心说溜嘴了。
对于她偶尔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言语,蒋怀良渐渐习惯了,也懒得去追问其中有何含意,要紧的是,这个公主很可爱。
柯芳华满心期待表哥和公主大吵一架,这些日子他们刚刚转好的关系又破裂了这样的好消息传来,可是最后却听说两人腻在一起整整一日,虽然身边伺候的人都打发得远远的,却也听得见两人的笑声,不难想象他们相处得多愉快。
她实在不想承认,但是缠绕心头的不安已经发出警讯,表哥正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女人,这究竟哪儿出了差错?
柯芳华紧咬着下唇,焦躁的在房里走过来又走过去。“那个女人做了什么让表哥的心意改变?”
“奴婢这两日四下打探了一番,发现府里上下对公主的印象全改观了,说公主很亲切,总是笑脸迎人,待丫鬟婆子极好,再也不像过去一样动不动就发脾气。众人还说,府里最好伺候的主子就是公主,而最好的差事就是公主身边的丫鬟。”因为意外撞见临水亭的赏菊宴,燕草就多了一份心眼,立刻悄悄到处打探,没想到府里不只是风向变了,人心根本都偏向公主那边了。
“她是装的!”
“这必然是她身边那几个精明的嬷嬷丫鬟教的,可是公主一向很固执,为何愿意接受提议,假装性子变了?”
柯芳华沉思了片刻,皱着眉道:“看样子,她对于落水一事必然起了疑心。”
“奴婢也猜是如此,公主不是傻子,病好了之后回想此事,必定对当时突然蹦出的野猫生出疑心。”
柯芳华点了点头,是啊,就算公主不察,身边伺候的人也会有所怀疑。
“你认为她怀疑到我头上?”
“姨娘在公主面前始终低调不张扬,公主不至于怀疑到姨娘头上,可是认定有人讨厌她,故意放猫吓她,害得她落水差一点溺毙,这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