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少传,少爷的少,传说的传,是钱少传,不是钱少赚!
就说他书读得少,连人家的名都不会叫,但是她为人宽宏大量,向来不会与人计较,只要他别再罗里罗唆、无缘无故装亲昵,她还是会遵照房务员守则,将他奉为上宾伺候,但要是再攀亲带故……只要他叫餐点服务,她保证他会喝到或吃到加料的食物,然后半夜被送进医院急诊室,再添一笔笑话。
“少赚,你看得出我不一样吗?”金若望不以然地再问。
钱少传眯起秀丽杏眼,咬牙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那么我先离开了。”她不能再和他共处一室,再待下去,她很怕自己会丢了这份薪水优渥的工作。
要知道,饭店业可是服务业,禀持着客人至上的基本原则,就算明知道是客人错也得笑笑承受,这对她来说压根不难,可是如果明知道对方在找碴,她会连营业专用的笑都挤不出来。
“少赚,你的眼睛是不是看得见什么不寻常的事物?”就在钱少传转身的瞬间,他轻浅的问话教她蓦地回头。
面对金若望,阔别七年的重逢,她只有满肚子疑惑,总觉他是他又不是他,说出的话像是藏着玄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位先生,窗帘是用床边的控制器控制的,请您不要硬扯。”她满脑袋的思绪被傅庆年企图扯开窗帘的动作打断,逼得她不得不开口制止。
“喔……”傅庆年望向她所指的控制器,一脸赧然歉意。
“两位可以好好休息,我先退下。”这一回,她走得很快,打定主意不管金若望再说什么,她都不会停下脚步。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企图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乐趣,她只知道她很忙,她还有很多事得做,没时间听他说废话。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金若望口袋里的手机适巧响起,他懒懒滑开屏幕,凑在耳边,“宋哥。”
“先跟你说,章萃琳很担心房务员没办法好好服务你,打算亲自出马,所以这顿饭连吃都没法子吃,我已经尽力了。”那头宋胜儒连珠炮的抱怨。
不是他欠缺魅力,而是人家看上的不是他。
“我知道了。”
“你那头处理得怎么样?”金若望想了下。“宋哥,帮我想个办法让少赚可以到我身边。”那头突然静默了半晌,良久才似笑非笑地问:“怎么,连把妹都还要我帮?”他这个老板是不是对他太好了?
“你帮这个忙,我就答应接下新戏。”
“……把她的名字告诉我。”
“钱少传,钱财的钱,年少的少,传统的传。”
“钱少传……你明明就知道她的名字还故意叫她少赚……”停顿两秒,又听他扬高声调,“等等,钱少传?
这不就是你去年一直在找的女孩的名字?”
“我?”
“对呀,你连保险受益人填的都是她的名字!我问过你,你说是你的青梅竹马,结果你去年说要找她,却发现她搬家了,找不到人了……原来是找到你的青梅竹马,一副神秘兮兮的,啐!”青梅竹马?金若望扬起眉,不禁想,真是命运。
第2章(1)
她和金若望是青梅竹马。
嗯……应该说只当了十年的青梅竹马。
九岁时,她跟着父母搬家,刚好搬到金家隔壁,当时她很喜欢大她三岁的金若望,感觉就像是多了个哥哥。
而十二岁的金若望就已经是个很帅气的男孩,从小就有星探上门,最后在他五专毕业服完兵役后,他离家投入演艺圈,那一年,她十九岁。
来年,就在她生日当天,她央求父母带她外出买礼物,结果却发生车祸,她被母亲护在怀里,成了唯一的生还者。
从那一天开始,她的世界开始变得灰蒙蒙的,就连人的模样也看不清。
她的眼睛做过许多检查,数据皆显示正常,所有景物皆和普通人见到的没两样,唯独人,在她眼里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灰色影子,上头则出现了色彩分布,感觉上就像是红外线传感器显现的影像,只是色彩不同罢了。
偶尔出现可以辨识的人脸,但并非自己的眼睛恢复正常,而是瞧见阿飘。
医生说,也许是因为她有创伤症候群,所以让她出现了幻觉。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医生说的幻觉,但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悲伤自己的状况,因为父母双亡,留下了千万的负债,而她忘了抛弃继承的下场,就是得要一肩扛起负债,还得照顾当时才八岁大的弟弟。
所幸她学的是会计管理,对父母的资产还有些了解,把能抛售的抛售,尽力将负债降到最低,将债权人统一在两家银行底下,每个月摊还本金和利息,再带着弟弟搬到一栋旧公寓里。
她坚持学业一定要完成,所以转到夜间部,白天工作,晚上读书,修完学分,不忘顺便考上几张证照。毕业之后,她开始了身兼三份工作的生活,为了早点还清负债,更为了让弟弟有更好的念书环境。
她在天亮之后的第一份工作是——传统市场打杂兼叫卖。
“少传,这边还有两篓,先补过去!”那头老板娘扯开喉咙吼着。
“知道了!”钱少传挥汗如雨,同样吼了过去。
不是她不耐烦,而是传统市场在早上六点过后,人潮渐聚,车水马龙外加有摊商叫卖,各种声响充斥,不拉高分贝说话,没人听得见。
钱少传在一家大型菜摊工作,凌晨两点是一般人正好眠之际,她人已经到了市场,开始帮忙排货架,之后还有卸货、上架,这份工作体力消耗相当大,虽然只有五个钟头的工作时间,却足以抵过饭店九个钟头所消耗的体力。
饭店每天有规定的房间数量要收拾,包括里头的维修回报和货物清点排放,床包的收拾和洗淮,客人要求的各项服务,一天下来虽会让她忙得晕头转向,但偶尔还是找得到空档休息。
但是市场里,打从两点报到,就像是深陷战场,无一刻停歇。
不过,看在薪水不错,再加上老板娘会免费送她一些NG食材,她就觉得这份工作再值得不过。
不远处,一双专注的眼透过墨镜不住地打量着在菜摊前不断来回补货搬货的纤瘦身影。
她的长发束成马尾,在阳光的照射下如缎般闪耀光芒,那双大眼也充满生气。
谁也想不到,她昨晚十点才到家,凌晨就到这里工作,而从她身上感觉不到半点疲惫,反倒是精力十足,在吆喝和招呼之间,笑容未曾消褪。
那咧嘴粲笑的样子不见半点柔顺温婉,但却有着强大的感染力,能让每个上门的客人一见到她便扬起笑。
“主子,钱小姐真的是充满活力呀。”傅庆年忍不住道,嘴角也被感染笑意地上扬着。
“可不是。”金若望依旧寡言,站在远处打量着她。
“可是咱们要继续站在这儿瞧吗?”傅庆年说着,不住地注意四周,只因这条通道上人车不少,尤其是载菜的摩托车简直像发狂般地横冲直撞。
“再瞧瞧。”她是个很勤奋的女孩,而且还是他的青梅竹马,所以他不能理解为何她会拒绝宋胜儒的挖角。
宋胜儒跟章萃琳要到了她的联络方式,特地致电给她,以成为他的助理为由挖角她,依他所知薪水高过房务员所得,但她却不为所动,二话不说地拒绝,完全不管宋胜儒如何诱之以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