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迎着带来几许凉意的夜风,她加快脚步回片场,希望待会回医院时,他的伤口还没处理好,否则肯定又要领他一顿骂。
想着他,想起他的拥抱,她脸不禁更烫,走得不禁更快,最后干脆用跑的。
她就是体力过剩才会胡思乱想,跑一跑就好了。
一抹纤细的身影,夜半三更,在宽敞的路上狂奔着,直到来到片场外头喘口气后,才刚踏进停车场牵车时,就瞥见另一头有抹影子动了下,她习惯性地道:“辛苦了……”但她话说得太快了,这个人她是避之唯恐不及啊。
“钱少传。”章萃琳踩着高跟鞋来到她面前。
“章经理。”唉。
“还好现在的弓弦都是人造塑料纤维,否则被断弦打中可就不是好玩的。”皇甫桂一包扎好,大庆拿着单子缴完钱后,不住地叨念着。“幸好是短弓,要是长弓,这打上来连骨头都凹了。”皇甫桂不作声,目光扫一圈,不见钱少传的身影,不禁眉头微皱。
“说来也真是古怪,上回说那匹马是受到惊吓才会失控,可我怎么瞧都不像是这样,而这一回,好端端的一把弓,主子又不是使了十足的力,弦怎会断?”
“谁说这里跟大晋不一样?”皇甫桂突道。
“主子?”
“残缺的人心放眼皆是。”那是有心人做的事,只是目的尚未明朗。
“难道是金若望跟谁结了怨,结果现在却报在主子身上?”说着,抬眼见他停下脚步,大庆不禁问:“怎么了?”
“瞧见少传了没?”
“啊,少传刚刚传了简讯给我,说她要回片场牵她的机车。”像是怕他不信,他赶忙掏出手机,滑动画面以兹证明。
“她为什么是传给你?”皇甫桂冷冷睨去一眼。
“主子,你有跟少传说你的手机号码吗?”他是入境随俗,一占领这副躯体之后,立刻将正牌傅庆年的所有记忆接手,智能型手机用得可上手。
大庆得到的回答是——皇甫桂似笑非笑的表情。
“主子不喜使用这些科技产品,都放在我这儿,打给你或传简讯给我,意思都是一样的。”这眼神,他懂。
近来主子的脾气时好时坏,有点怪,就不知道跟少传有无关系。
“她传了简讯给你,你竟然不阻止她,那条路少有人车,她三更半夜独自一人走着,你就不怕她出事。”
“可我不能离开主子。”
“我说过,跟着她。”说到这,他还没跟大庆算他被岳钧随意支开一事,这要是在宫中,会有多可怕的下场。
“可那是指片场里……”见他神色更加阴鸷,大庆不禁问:“主子是把少传视为什么?是……想要迎娶的妻,还是……”
“你在胡说什么?”他怒眼瞪去。
“我没有胡说,我是在想,主子要我跟着少传,但这没名没分的,不管做什么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我不知道要如何看待少传。”给点名分,他才好拿捏分寸,是不。
皇甫桂闻言缓缓眯起眼,“大庆,你在暗喻什么?”
第7章(1)
“我是想,如果主子喜欢少传……”
“谁喜欢她?!”皇甫桂几乎不假思索地打断大庆未竟的话。
“可如果不是喜欢,主子也未免太过在意她了。”皇甫桂闻言,不禁楞了下。
在意?他过分在意了吗?不……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是——“如果我在意她,那也是因为金若望的关系,因为我有他的记忆,我承接他所有感情。”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为何打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她就分外地引他注目。
可不是吗?当他来到这世界,在他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人就是她,就像是雏鸟效应,他对她会特别关注,一点都不奇怪。
更何况金若望喜欢她。这一点绝对错不了,如果金若望对她不过是朋友之情,她不可能是金若望保险单上的受益人。
总而言之,他对钱少传有任何感情,也是金若望残留的,不属于他的,他顶多是……多关注了她一些。
大庆想了下,“可是主子,傅庆年也有女朋友,可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承接记忆的时候会一并承接感情,那据宋胜儒所说,傅庆年深爱把了多年才把上的女友,那么他和女友分手时,他应该会哭到死才是。
但是,没有。
女友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临演跑龙套的,他半点感觉都没有,远不比主子一根头发来得重要,所以,主子的说法不怎么成立呀。
皇甫桂顿了下。“那是因为你是太监!”
“太监也讲感情的……”他是太监,又不是死人……“不说了,先找少传。”
“可是距离少传发简讯给我至今都已经十几分钟了,她说不定早已经走到片场,我打个手机问一下就好。”有手机的嘛,很方便的。
皇甫桂回头瞪去,总觉得他近来话多很白目、很欠打。
傅庆年快快点着画面,正准备按出通话时——宋胜儒像阵风般地刮到他俩面前,见皇甫桂额上扎上纱布绷带,教他登时楞住。
“伤得这么重?”他颤声问。“缝了几针,有没有破相?”他接到导演的电话时,正巧在前往片场的路上,于是加快速度前来,就只为了确定这棵近来前景看好的摇钱树是否有缺口伤疤。
“缝了两针。”皇甫桂见他一脸紧张,没好气地道。“几天就好了。”他纯粹是怕伤口会让头套不好戴,才会特地跑一趟医院,要不依这种伤势,抹个药就好。
“两针?四、五公分的伤口缝两针?!伤口要是不缝细点会留下疤痕,看来得找时间到医美诊所处理一下,否则留下什么伤疤就不好了。”宋胜儒思考着哪家医美诊所的口碑较好,打算改天就把他押过去。
“男人不需要那么在意外貌。”
“问题你是卖脸的。”
“庆年,手机通了没?”懒得理他,皇甫桂径自问着身后的大庆。
“还没接,说不定正在骑车没听见。”大庆应着,突地手机那头有了动静,他连忙道:“少传,你人在哪?”
“傅哥,我现在在片场的停车场里,正要回去。”她刻意压低音量说着。“你们不用等我,先回去吧。”大庆还没有回话,手机已经被皇甫桂一把抢过去。“钱少传,你是哪根筋有问题,谁允许你三更半夜走回片场的?”响应他的是——安静无声,然后他瞪着手机,确定自己被挂了电话。
挂他手机……她很带种!“大庆!”他低咆道。
“在。”
“回片场!”把手机一抛,他径自朝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是。”就这样,两人乘车离去,俨然视宋胜儒为空气。他呆楞地望着早已呼啸而去的车影,不禁喃喃自语,“若望这气势还真像个王爷……是入戏太深了吗?”入戏是好事,可是庆年没演出,怎么也演得像个太监?
而且庆年什么时候改名字了,怎么都没跟他说一声?
片场停车场——“若望打的电话?”章萃琳冷冷看着她将手机关机。
“不是,是傅哥,傅哥说金若望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他们要准备回去了,我跟他说不用等我,他们可以先回去。”怕她误解,钱少传急忙解释。
“听起来感情挺不错的。”章萃琳似笑非笑地道。
“就……一起工作,相互联络是正常的。”面对章萃琳,她有种说不出的压力,尽管对方已不再是她的上司,但如果可以,她是能避就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