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媒……他爹他娘……很是诡异。
“哈哈,不就是为你这个傻小子来的,你都老大不小了,该为王家传宗接代了,既然是你自己看中意的,爹也不难为你,找朱老爷聊一聊,看他闺女给不给人。”
“父亲你……”他惊讶父亲居然亲自出面,还带了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母亲,两人的神情很微妙。
“哎呀!王大人,你这话是折煞小民了,给给给,哪有不给的道理,能得你高看是我朱老二的福分,我这闺女没别的本事就只会赚钱,你可别嫌弃。”朱大壮都成了朱老爷了,骨子里还是庄稼人的憨厚,话说得直。
“那就这么说定了,正月初九来下聘,先把这事定下,等秀轩考完科举后再行婚礼,你看可好?”王至诚没有官架子,一如往昔像同住一村的乡亲,温和亲切。
“我……”王夫人想反对,但丈夫冷锐的一横目,她话到嘴边又缩回去,神色显得蔫蔫的。
“好,好,就等你们来,你家公子可是秀才郎,来年肯定高中……”
第9章(1)
摆了一个大乌龙,差点闹出笑话,在媒婆的巧舌下,朱小蝉和王秀轩的婚事终于热热闹闹的定下了,两人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虽然有些惊吓,叫人啼笑皆非,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以皆大欢喜收场,并未造成任何遗憾。
可说是皆大欢喜也未必,至少就有一个人很不痛快,从头到尾没有笑容,板着一张倨傲的面容,一言不发的像个陪客,手中的绣帕都捏皱了,看不出上头绣了什么。
说来,派了官媒提亲已经给了朱家很大的面子,毕竟是小老百姓家,七品县官的公子娶正妻,那是多大的荣耀呀!
谁也没料到为官的大老爷居然也亲自来了,还带了夫人,这简直是让朱老二家受宠若惊,连忙应下亲事。
这件事有这么简单吗?没有别的内情?
聪明如王秀轩略微一想,便知原因出自他亲娘。
果不其然,他回家一问,真相就浮出水面了。
原来王夫人竟然瞒着所有人向娘家人提亲,要将亲大哥的女儿文婉贞许配给长子,私下请媒看日子,偷偷的置办聘礼,还准备交换庚帖。
原本这件事秘为不宣,眼看着就要成了,岂料礼金的事摆不平,以为王至诚早已知情的郑管家便到书房请示,此事才爆发出来,引发轩然大波,差点令王、文两家撕破脸。
儿子的前途不能毁在妻子手上,因此震怒之下的王至诚二话不说请了官媒,强压着王夫人同赴朱家提亲,一显两夫妻的诚意,这场可笑的闹剧才得以完美落幕。
得知母亲的作为,王秀轩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夜,谁也不肯见的思索将来,他更加下定决心一成亲便要带着新婚妻子远走,至少三、五年内不与母亲同住,她需要受点教训,而不是自以为是的以一己之私伤害他人。
过年期间,每个人都很欢乐,着新衣、穿新鞋、贴门联、放鞭炮、走亲访友,唯独王夫人像死了丈夫似的,整日不见笑脸,阴郁着脸彷佛苍老了几岁,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
可是没人同情她,只当她是自作自受。
而文婉贞也在过年前三日被强制送回文家,虽然她装出一副凄楚可怜的神情,口口声声说是姑母留她作伴,但王家的当家主事是王至诚,他一句送客,谁敢留她。
“唉,一个月又过去了……”
村里桃花开了,满山遍野的盛放。
一阵东风吹过,打了个喷嚏,粉红花瓣落满地,翠绿的枝桠间长出一粒粒青色小果,挂满枝头。
桃子大了,摘了酿了,一瓮一瓮的酒缸摆满地窖,新酒初酿,酒香未起,只有淡淡的桃花味。
朱小蝉扳着指头数了又数,还不到发榜日,远方的那个人和她一样在等待吧!
等着团聚日。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湖里的荷花展现娇姿一朵朵冒出水面,闲时朱小蝉便在湖面泛舟,一面吹着徐徐微风,一面摘着菱角,心里空荡荡的,好不习惯。
如今才知相思苦,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从没分开这么久过,她在辗转难眠后才知道这是思念入骨,身边少了一个人确实不一样,笑声也变少了。
残荷听落雨,转眼就是入秋了,九月桂花香,走了许久的人儿也该回来了,游子不该迟迟归。
“中了,中了,二姊夫中了五十二名,他是殿前进士了,皇上要封他做官了,中了第五十二名呀!”比本人还高兴的朱仲夏一看到公布的榜单,赶快欢天喜地的来报信,比敲锣打鼓的报喜人还要快上一步。
这不只是王家的喜事,更是朱老二家的大事,王秀轩中了进士,那就表示他是个官儿了,在上任前会返乡一趟,除了拜祭祖先和叩谢父母生养之恩外,最重要的事是完成终身大事,大、小登科。
“都说了几遍,别冒冒失失的,你那秀才的名头是拿你大姊夫养的鸭子换的不成,没点大人样。”孩子气还重得很,穿上儒袍都嫌稚气,让人很是无言。
考过童试的朱仲夏又再接再厉,想试试手,没想到他一参加县试便中了秀才,得意的二五八万的,一回家就大言不惭的说以后朱老二家就靠他了,田里赋税不用缴。
想当然耳,被认为他沉不住气的二姊狠打了一顿,要他不可骄矜,他是长子本就要挑大梁,用不着宣之于口。
“哎哟!娘呀!疼,我都是秀才郎了你还打我头,要是让街坊瞧见了,我的面子就全没了。”明明他能顶住家里的梁柱了,怎么每个人都当他是孩子,动不动敲他脑门,巴他后脑杓,说他不够长进。
十四岁的朱仲夏长的和他父亲一样高了,像个小大人,刚过变声期的他声音有点沉,但又飘了点。
“你要面子干什么,能当饭吃吗?当初要不是你二姊坚持送你去念书,别说是秀才了,你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朱家能有今日的光景,全靠二妞的聪明。
那时她想到要种棉,从山里找到几百粒棉籽种出棉株,而后靠着种棉起家,兴家旺宅。
而她也不藏私,照顾自家人,想让她大姊的婚事顺顺当当,便把养鸭技术教给当时还不是大姊夫的大女婿,让他攒了银子好上门提亲,最后还因养鸭成功而成为大户。
心有感触的李顺娘看了看又扩建两座院子的宅子,再瞧瞧儿子一身的衣着光鲜,她在心里感谢老天赐给她好女儿,让他们一家衣食无缺,得享富贵,她也是有人服侍的富太太了。
“娘说得是,二姊,柱子有这一日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柱子就饿死了。”
他不会忘记二姊背着他到山上找吃食,先给他吃了一口自己才小抿一口,两人半饱半饥的挨过一天。
朱仲夏有模有样的打躬作揖。
“少拽酸文,你家二姊要你的道谢吗?给我把背挺直了,当个大男人,以后爹娘要交给你照顾了。”他才多大呀,她怎么放心把这个家交给他。
“哥哥羞羞,羞羞脸,这么大的人还跟二姊姊撒娇。”笑姐儿以指划着脸,取笑哥哥假正经。
“对,哥哥羞羞不要脸,你都比二姊高了。”全哥儿跑过来争宠,把想抱住朱小蝉臂膀轻摇的朱仲夏推开。
双胞胎很霸道,霸住他们最崇拜的二姊,蛮横的行为逗得李顺娘和朱小蝉哈哈大笑,而他们的哥哥很忧伤,怒目而视,做出要掐他们脖子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