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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页

 

  她垂首不语,意思很明白。

  “也是,没下旨意,确实口说无凭。得,本王回头写,爱妃今晚可愿意侍寝?爱妃若肯,本王也干脆,一会儿旨意直接送到毓芳殿,如何?”

  周念霜顿了半晌,他不会是早算计好,挖妥了坑逼她跳吧?

  她能不跳吗?暗叹口气,牙一咬,她低声道:“民女自然肯。”

  “成交!爱妃且回毓芳殿候着,本王尽快差人将旨意送到。如此容易得了两只免死金牌,今晚爱妃可得好生伺候本王。若是让本王满意了,爱妃倘若还想为谁求免死牌,本王可考虑考虑。”他勾起她的下颚,笑出几分邪魅。

  日光晒在她粉嫩脸颊上,好似扑上层金粉,一时他竟觉光彩炫目,忍不住用拇指抹了抹她颊上的肤。

  一刹那,他回过神,转而对跟在她身后的“张三”“李四”、,唤道:“你、你!张三跟李四,”

  他指着那两名仆人打扮的精卫,“你们两个忠心的,可别强带你们的主儿逃了。本王爱妃若是自愿跟你们逃,自是另当别论,若让本王知晓你们胆敢强胁爱妃出宫,天涯海角本王都能追到你们,让你们生不如死。”

  江植清、江植仁面面相觑,他们不仅被改了名,且被恐吓了!

  “你们听进去了?”死王眯着眼问。

  “听见了。”江植清、江植仁同声道,不知为何,他们越发觉得死王……是个可怕的。

  “爱妃回毓芳殿,仔细为今晚准备准备,本王期待得很哪。”说罢,他将花剪递还给她,又交代了句,“爱妃可别再神游,小心伤了。”便快意笑着离去死王的笑声逐渐远了,周念霜望着那远去的人,眉头深锁。

  回到毓芳殿,周念霜端着花瓷杯轻啜一口茉莉茶饮,听送茶片来的宫女道,茉莉花是死王亲手晒的,然后差制茶师傅混入顶级冬茶里烘制出茶片,死王从未拿来打赏过谁,她是第一人。

  周念霜喝着茶,坐在花厅里,一双漂亮的眼巡了圈花厅,柜里有对上好鸳鸯青玉花瓶,工匠据说是辕朝一等一的玉雕师傅。

  周念霜又啜了口茉莉茶饮,从花厅望入写字阁,暗红长桌上的墨品,是从大南方送来的珍品,墨条上一对烫金龙凤栩栩如生,墨砚台子刻着展翅凤凰、墨砚盖子则是金龙祥云。

  至于死王遣来的内监,也是前朝在安熙帝近身服侍了十多年的老太监,死王不知哪来的办法,在京都城郊外二十里小村里找回来的。

  她入宫不到半月,原来感觉自个儿像是被贼人掳进了强占的王宫里,可才几日光景,她竟觉得这十几日前还荒凉的王宫、那自称王的“贼人”……一日比一日有王朝风范,而非如她当初想象的,死军是群目无法纪的莽夫乱贼。

  如今的宫女们、内监群与禁卫兵,个个井井有条,按照规仪行事。

  这样想来,死王绝不是个简单的。

  周念霜认真地想过后,出了声,“勤湘,你把张三、李四唤进来。”

  勤湘一听,噗哧笑出来,“小姐,他们不叫张三、李四。”

  “你知道他们的名?”

  “知道,一个江植清、一个江植仁。”

  “亲兄弟?”

  “是。”

  “你唤他们进来,别让死王遣来的侍女靠近花厅。”

  “知道了。”勤湘赶忙出去,唤来江植清、江植仁。

  江植清、江植仁恭敬的站在周念霜面前,其中一人开口,“周姑娘可是想清楚了?”

  周念霜睐他一眼,“你是江植清?还是江植仁?”

  “属下江植清。”他抱拳行礼回答。

  “你们是阿书的人吧?”周念霜问,原以为他们是死王随意点来的,直到最近,她越发觉得死王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他的心机全被那张好看的皮面给掩盖了。

  江植清、江植仁互望一眼,沉默了会儿,江植清答:“是。今晚的事儿,请周姑娘务必想清楚了,属下随时可护周姑娘离开。”

  “你们觉得我走的了?死王肯定知道你们的身份,才叫唤你们两人‘忠心的’,他在城门外一大群人之中点了你们两人,绝非随性而致。今日就算我走的了,我也不能走,我需要他的旨意……”

  “周姑娘认为死王是个守诺的人?”江植清蹙眉,“周老太爷、周老太夫人,公子护的了,姑娘大可不必忧心。”

  “不,我有我的理由,我不能走。”周念霜叹气。

  她不禁回想重生前的“奇遇”,月老说过,“唯有他爱上你,中土百姓命运才能改变,战乱将很快平定,中土方能迎接下一波太平盛世。”

  月老的另一层意思是,死王是开创下一波太平盛世的帝王?是吗?

  周念霜蹙眉想,若真是如此,阿书这些年的沉潜、苦心全要白费了。

  倘若阿书真如她猜测的……这天下该是阿书的。

  然而,若上天注定了辕朝彻底覆亡,而死王是中土引来下一波盛事的帝王,谁也无法与命运对抗。

  月老说过,“所有将发生的事依旧会发生,你可以改变你与爷奶的命运,却无法阻止该发生的大事。”

  她无法改变注定好的命运,只能改变她与爷奶的命运,那么阿书的命运呢?

  若阿书注定得不到天下,她能不能想办法护住阿书的命?

  她脑中忽然想起死王略带嘲讽味的话—“……今晚爱妃可得好生伺候本王。若是让本王满意了,爱妃倘若还想为谁求免死牌,本王可考虑考虑。”

  死王果然什么事都通透知晓的吧。

  把所有事兜转起来,细细理过之后,周念霜不得不叹息,那个男人……可怕至极!

  不用一兵一刃便让人闻风丧胆,顺利进入京都城,光用“计”就拿了半边天下。

  那男人登基,是百姓之福吧?他未损兵卒、未伤百姓便轻易入了城称王为帝,好似她用最少银钱得了大半京都城。

  然而,她是死过一回,窥得先机才能趁势得利。

  可死王不知天机与命运却能用计窃取天下,他很有本事,轻易斩杀靖王于忽尔河畔已让人吃惊,但真正可怕的,是能不费兵卒一路从东北入京,未到京都城却已详知京都一切景况。

  周念霜想到阿书,她猜……死王绝对知道了。

  “阿书……是宁王爷的嫡长子吧?”周念霜问江植清。

  “这……恕属下无法回答姑娘。”江植清垂首。

  “无妨。你们认为死王知晓你们的身份,却不知阿书的吗?”周念霜低喃,浅浅叹息后又问:“你们能帮我带话给阿书吗?”

  “姑娘请说,属下定将话带给公子。”

  “请阿书尽人事,听天命。强求不来的事,勿以命图之。人能好好活着,才是最要紧的,念霜希望阿书好好活着。”

  “姑娘认为公子会输?”江植清难得显露不满情绪,“姑娘是否太早选边了?”

  “我并非选边,我有我的顾虑,不求你们能明白。总之,请将我的话带给阿书,你们回阿书身边吧,留在这里不过徒增危险罢了。”

  “公子命我俩保护周姑娘。”江植清说。

  “死王不会伤我。”不知为何,她有这种直觉,死王或许不青睐于她,但绝不会伤她。连她都不知她这是打哪儿来的信心。

  “属下不能违抗公子的命令。”江植清为难道。

  “你们若真忠心为主就该为阿书想,这样来来去去,难道死王身边没高手?不会跟着你们?

  回去跟阿书说,我心意已决,这辈子我只能是死王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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