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骂由人。”他冷哼。
“笑骂由人?”宋蔷斗胆的再问:“我真值得你做这样的牺牲?”她知道自己没有好出身。
萨亦霍然回头,犀利的目光紧瞅着她,彷佛她问了一个极可笑的问题。
“怎么,连你也看不起自己?”
“非关轻视,而是……而是你不觉得这整件事情轻率得像是一场游戏,完全没有道理可寻,还有……还有纪弄玉呢?她又该怎么办?她不是才是你真正的爱人,她……”
“顾忌这么多,那么我取消婚礼。”他断然地打断她的话。
宋蔷倏然住口!
“好不好?取消它?”他严厉地凝睇她,姿态肃重到令她心惊胆跳。
“别……别开玩笑了,你动用了一切的人脉,让国内知名的达官显贵、名闻要人,通通暂时放下手边工作赶来参加这场婚礼,取消它,这玩笑会闹大的。”她垂眼掩饰心中的慌张。
萨亦讥诮一笑,冷酷极了。
“应该是这样的。”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彷佛证明了某件事,总之他嘲讽的表情都不像要步入礼堂的新郎倌。
宋蔷别过脸,双手紧紧交握,不安的指头直扭绞。四周不断弥漫的烟尘,将这对新人全因在迷蒙中。
“萨……”她嗫嚅地开口,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典礼快开始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回眸再肯定。“你不后悔吗?”
“你呢?”他反问,双眸宛若一泓黑黝黝的潭水。
心悸难安,真言几番欲出却又硬生生吞了回去。没有时间纵容她反复了,也许这个机会仅有这一天。
“和你结婚,是我人生最大的期待。”她丽颜低垂。
“很好!”萨亦脸孔带笑,眼神却是冰冻的。“那就来吧!”他伸出手。
柔荑递交给他,握住,霎时两人齐向另种人生的选择。
干净洁白的教堂里,少了鲜花拱景,同样随意到过分简单。宾客分成两排站立候着,虽然每个人的心思所转尽不相同,但追求答案的兴趣倒是颇为一致。究竟这场婚礼真是在宣告风流公子愿困家庭?抑是有意藉此揭弄某项令人眩迷的玄机?总之,葫芦里装着的究竟是哪门子奇药,成了人人急欲窥究的答案,每个人都睁大眼睛仔细等候事情的演变。
来了!
但见这对新人步上红毯,一步一步地踩着过分庄肃的拍子,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气。
跨步着,汗水却一颗一颗自背脊不断滑下,浓厚的新娘粉妆大概也掩盖不了她苍白的脸色吧。
肃立在讲坛前,宋蔷偷偷睨眼,想再次看清萨亦的脸色;但迎面刺进玻璃窗的逆光却把他的五官包探在强光里,如里上一层纱,模糊难测……
汗,流得更急……
音乐声止,异常的宁静紧接席卷罩上!过分死寂的气息令她清楚的听见自己如击鼓的心跳声。
砰!砰!!
站在讲坛前的牧师终于开口了,祝福的词汇依旧不带任何喜气,还几近叱喝!
有这么不甘不愿的牧师吗?还是她的紧张吓坏了判断力。
只见台上牧师嘴巴不断的一张一合,她情绪乱烘烘……最后,她总算听见牧师正问着萨亦最重要的一句对白……
“萨亦先生,你愿意娶宋蔷小姐为妻,并且一生一世爱她、疼她,祸福与共吗?”
她呆拙地仰望着他的脸,手指紧紧死捏着,指甲深陷入掌心,不曾间断的汗水冷冷地在指掌间凝聚滴落。
她屏息静待最重要的回答。
优美的弧型唇线往上一扬,恢弘的语调高高迸出。
“我……”
宋蔷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头抖起来,等候许久的关键就要到来。她心悸的将眼一闭!
“我……”萨亦将众人的心吊得好高,忽然清了清喉咙,一字一字地说:“我、不、愿、意。”
“什么?”哗声大作,宋蔷闭起的双眸霍然睁开。
“我说我不愿意。”他不介意的又重复高嚷一遍。
喧嚣鼓噪声大扬。
她的下颚被执起,怔怔的宋蔷见到萨亦的双眼不断闪烁戏谄,疏离的口吻缓缓吐出阴沉的音符,喧哗会场神奇的又静窒下来,竖起耳朵听他还要说些什么。
“想飞上枝头,这个女人还早得很。”他既挖苦又讽刺。
“就说嘛……”讪笑声此起彼落扬起,原本颗颗破碎的芳心神奇的又黏合了起来。
残酷的表情一寸寸逼向她,萨亦声色俱厉喷话道:“想玩我,你还不配。”
原来如此……
原来是事迹败露了,所以他才会反过来将她一军,设计这一场婚礼来羞辱她。
宋蔷感觉很好笑,她一点也凝不起愤怒之气,反倒有松了一口气的安然。
“听着!”萨亦残酷的语调又恶毒扬起,直捣众人的耳膜。“从今天起,宋蔷这女人与萨某人再无任何瓜葛。”但很快地,如利刃的视线又刺向无数对透露出有意接收宋蔷的贪婪面孔,轻声警告:“但同样的,我也不希望有人收留她的消息传进我耳朵里。”
淡淡一句,夹带势力万钧的威胁命令,若想要继续在国际经济舞台混下去的商人,就不会把他的话当成是耳边风,敢违抗他。
宋蔷一动也不动,明白这是他的报复手段,他要她从此脱离上流社会,再无机会接近任何一位高官富贾。
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故意做这场游戏揭发她的伪装,除了供给你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外,就是提醒有心的男人别再上当了,这朵带毒的罂粟不是你们所养得起。”萨亦再道。
没有愤怒、没有羞惭,这场景,其实在午夜梦回时就曾侵扰过她千百回了,不同的只是这回由梦境跃上现实,但她同样不做任何反击;要明白当初她既然敢下这场赌注,就有、心理准备结局极可能变成如此。
遭报……
“我,言尽于此。而你,可以滚蛋了。”他绝情的逼她。
她淡然一笑,云淡风轻,就把这张无懈可击的俊脸深深烙印在心间吧,至少她的人生曾有三个月的辉煌灿烂,够她回味一辈子了。
“快滚吧,你这个妓女还杵在那里干什么?死心一点,没有人会可怜你。”风凉话来山口那堆幸灾乐祸的女人嘴巴里。
“自以为捞到金龟婿,无奈人家早就看破她的伎俩,可笑呀!”落井下石的功力一向是好事者的高强本领。
“娼妓……”
“你们给我住口,不准你们侮辱我的女儿。”忽然,一道虚弱夹带尖锐的愤怒从教堂的一隅传了出来。只见一个瘦弱的中年妇人颤巍巍的迈向人群中。
“妈?”全身血液霎时间冻结,宋蔷不敢置信地望看一步一步朝她过来的身影。
“您怎么……怎么……”
“把你们刚才那些不当的侮辱全部吞回去。”宋母大嚷道。
“什么侮辱,我们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哈,原来这个宋蔷是你的女儿呀,你这个母亲教得可真好,是不是也与有荣焉呀!”
“妈!”宋蔷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连声道:“是谁让您来这儿的?我们快走吧,这地方不是我们能待的。”
“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这个时候宋蔷之名大概传遍全世界了。哈!哈!哈!”
“你……你们……”
“妈,别理她们,我们离开这里,走吧!”
“这就是不自量力的后果。”嘲讽的话交错回绕在现场。
“够了!够了!”宋母脸色铁青地转向宋蔷,痛苦地问:“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