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对象是谁?是那个一天到晚跟著你,连上厕所也要绑条狗链才肯放人的美国探员吗?”方洁璃见过那探员,她生平还没见过这麽婆妈的男人,像只母鸡似的总绕著袁霁裳转。
“不可能是他好不好!”她避他都唯恐不及,哪可能嫁给他。每次三人聚会都要想尽办法才能摆脱那个烦人精,这回她可是下足了三人份的泻药和安眠药,偷偷让他吃了,才能轻松搭飞机回台湾。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袁霁裳想到这点就沮丧,“那家伙的父亲自称曾经受过我妈妈的恩惠,所以许下承诺要照顾我,拿著我妈妈以前常戴的项链和一封信就上门来提亲了。”
“听起来像三流小说的剧情。”方洁璃悻悻然的说。“那你不会拒绝他吗?和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结婚,你敢吗?”
“是不敢”袁霁裳低声道:“可是我根本无法拒绝,他父亲一见到我就劈哩咱啦的说不完,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耶,等我回过神时…”
“戒指已经戴在你手上了。”方洁璃懒懒的替她接话。
“咦,你又不在场,怎麽会知道?”袁霁裳讶异的看著她。
方洁璃用眼神瞟了瞟她的右手无名指,“认识你这麽久,我知道你从不戴饰品的。”
“是啊,”袁霁裳无辜的眼珠子转啊转,“我到现在还是不习惯戴这只戒指,手指总觉得痒痒的。”
方洁璃捏捏她的圆脸,“别管戒指了,你现在想要怎麽办?”
“不怎麽办,下个口1那家伙就会到美国,等见过面再说吧。”袁霁裳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信念奉行者。“目前就先当他不存在喽!”
“他人不在美国吗?”是归国华侨,还是留学生?
“他父亲说他在日本做生意,所以长年待在那里。”袁霁裳转述她仅有的资讯,“到时候我们会见面吃个饭。”
一想到她必须和那家伙单独见面,天,那气氛一定很尴尬。
“祝相亲成功。”方洁璃笑了笑,举杯邀袁霁裳。
一我倒宁可失败。”袁霁裳嘟喽著,也举杯碰撞她的杯子。
方洁璃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心神有点恍惚,袁霁裳的未婚夫在日本,也许他会有那个人的消息……
点了根烟,方洁璃缓缓的抽著,记忆飘然悠远,有股心痛习惯性的蔓延。
两人又分享了些生活趣事,但袁霁裳还是发现到方洁璃的异样,虽然她还是像以前一样说说笑笑,不过她总觉得方洁璃变得好憔悴。
方洁璃不停的喝酒、抽烟,那股愁意让袁霁裳感到不安。
一发生了什麽事?”袁霁裳看著她的侧睑,总觉得有股忧郁无形的流泄。一你过得不好,是不是?”
“哪有,我现在可是台湾数一数二的大律师,怎会不好上方洁璃淡淡的说,像是要说服自己般,“我刚刚才结束一个案子,有点累吧。”
“那麽亲爱的工作狂,方大律师,你就给自己放个假吧!”她很清楚自从方洁璃当了律师的那天起,她几乎是一个案子接著一个案子办,也许真是工作压力大巴。
“也许…是该放个假了。”方洁璃喃喃地道,醉意醺然的看著空空的酒杯。“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袁霁裳知道她的个性,她即使受了委屈也不想麻烦朋友,一—就算我帮不上忙,说出来总会舒服些。”
方洁璃微笑的摇摇头,随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无力的趴在吧台上。
“我好想他,我好寂寞。”她小小声的吐露,却让PUB内的音乐掩住她的落寞。
“什麽?”袁霁裳听不到她说什麽。
“没什麽。”方洁璃拎起皮包,转而笑嘻嘻的给了袁霁裳一个大拥抱,“小裳裳,我要走了。”
“我送你。”袁霁裳不放心她,觉得今天的她有点怪怪的。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一个人!也可以。”付过帐,她伸手挥别了袁霁裳。
坐进车里,她仰靠在驾驶座上,这些年,她身心都累壤了。
自从和他断了音讯,她的生活一如往常,白天上课,晚上打工,假日勤跑图书馆,翻阅著遇去重大刑案的纪录,查询各法条的依据与判例。她也曾结交新的男明友,然后分手,又认识新的男孩,再分手上再重复同样的情节。
大学毕业那年,她考上律师执照,身边的人依旧来来去去,但她仍不眠不休的朝目标迈近,终於她达成自己的梦想,拥有属於自己的律师事务所,而她的工作也如她所预期的顺利。工作让她专注、让她忙碌、让她发挥所长、让她声名大噪,却也让她感到孤独。
她依然思念他,疯狂的思念他,从他们分离的那天起,她的心彷佛己为他划出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随著心跳的脉动,每分每秒,著魔似的流泄出他们共处时快乐的笑声,提醒她这份曾经拥有的温柔。
她从不知道相思会让人上瘾,回忆会让人心蚀。
想他已成为她生活的一部份,祈祷则是她唯一能帮他做的事,她为他祈祷,为他向上苍祈求平安。她不知道以一刖战争时,将自己的爱人送上战场的那些女人是怎麽想的,但她总是d口私又充满罪恶的想著,无论他的双手沾上多少人的鲜血,只要他没事,不要受伤,如果上苍直一的要惩罚,那就惩罚她这个自私的女人吧!
她害怕他未能顺利执行任务,忧心他在日本未能求得好发展,於是她开始注意起来自日本的重大新闻,只要有黑道仇杀事件,她便会睡不好、吃不下,心神不宁、焦虑,彻夜辗转难眠。
在梦中梦到他,是她仅有的奢求,只是醒来时,看著只有冰冷空气的房间,寂寞的泪水便会抑制不住的滑落。
思念潜伏在空气中—总像是不存在,却又困扰著她。
这份孤独的思念,只有她一人独尝—她不曾抱怨苦,也不想索求任何人的同情,只是将来的日子如此漫长,她要怎样才能学会更坚强?她要怎样不去想、不去害怕担心?她要怎样才能不被这份思念折磨?
不忘了他,思念会让她发狂;忘了他,却更苦了自己。
快乐离她好这好远,因为没有他。
每当一个案子终结,那猛地袭上心头的孤独,几乎让软弱的她无法招架,看著事务所的同伴个个都寻找到彼此的另一半,只有她像被折断翅膀的孤雁,怎麽样也无法和另一半结合。
她的心曾经迫切的追求爱情的美好,却悲哀的发现,除了他,除了回忆他的苦楚,她已经失去了再爱的力量。
他在哪里?他过得好吗?是否已经遇见比她更好的女人?她痛苦的自问著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今天是圣诞节,她还是一个人过。拒绝了同事的邀约,拒绝了袁霁裳的送别,不过是因为她害怕山口己会情绪失控,工作已告一段落,生活失去重心的她没有办法如往常般平衡自己的心情,微笑以对。
她握著方向盘的手颤抖了起来,睑上早已布满了泪水。
在这样的节日里,却没有他陪伴在身旁,她已经忍受多少年没有他的圣诞节?
“宁槐…”她低语,喊著他让她的心快碎了。
她在等待,等待他们再度不期而遇,只是这样的等待好漫长,遥远而无期,难 道命运已经不给她机会了吗?
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奇非手脚受缚於鲸须索,动弹不得的被半悬泡在水中,他一身的落魄与伤痕累累无损其张牙舞爪的性格,瞪著狠狠的眼,既不呻吟也不哀号,暗自打量著这间结合古今大全的地牢,扯出嘲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