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的梁万晴伸长脚,踢了踢葛瑞蕊的椅子,“今天公司有什么贵客?”
“就新来的总经理啊。”葛瑞蕊没好气答。
“新来的总经理?”梁万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我怎没听说?”
“小姐,你是山顶洞人吗?是不会收电子邮件啊?今天一大早,全公司的人都收到通知了,我们陆翔广告被大财团收购了,今天起将会从总公司指派一名新总经理来带领大家。至于是带领我们走向蓬勃发展,还是走向裁员缩编,只有新总经理自己知道。”
“这……会不会太突然了点?上周五下班前都还没半点风声,不过经过一个周末,居然就被收购了。”
“有没有听说有差吗?难不成这是你跟我可以决定的事情。”葛瑞蕊没好气的白了梁万晴一眼,“我对空降的新总经理只有一个要求——拜托,一定要给我长得帅帅帅才行,这样本小姐在接到裁员通知的时候会比较不那么赌烂。”
“你这外貌协会的症头真是很强大欸。”
“吃幼齿补眼睛,看帅哥补心灵。你懂不懂啊?”聊胜于无啊!
梁万晴懒得搭理葛瑞蕊,她小姐总有一堆歪理,就算是在弥漫一股裁员气氛的办公室里,都阻止不了她的歪理连篇。
不过,梁万晴还真是对这位新任总经理感到好奇,能够进入大财团工作,想来都是菁英中的菁英,前途不可限量,突然被派来接管陆翔广告这么一间小不拉叽的广告公司,虽说是总经理,只怕也是遭到下放,心情想必很闷。
好奇加上同情,让梁万晴忍不住朝那抹被簇拥的背影多看了几眼。
因为是背对着,梁万晴无法一窥庐山真面目,不过看得出来,新总经理的身型挺不赖的,个儿又高又挺拔。
比较令梁万晴觉得吊诡的是,那背影看着看着,竟隐隐有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好像她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而且还不只一次。
“怎样,你看清楚没?长得好不好看啊?”
“我很难从后脑杓去判断他到底是算帅还是丑,除非他转过身来。”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就在梁万晴说完这句话后,神奇的事情发生,原本背对着的男人,竟突然停下脚步,并且转过身来——
蓝牧礼?!
梁万晴好像一瞬间被暴雷劈中,五脏六腑扭成一团,整个人当场石化。
这……怎么会?!
不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难道方才那个梦,就是在为此刻的相见做出预言吗?
两人视线持续好几秒钟的隔空相交,他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嘴唇紧抿,直勾勾盯着她的黑眸似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梁万晴读不出来。也拒绝去读。
她楞楞的回望他,一时间,小小的胸腔里,各种情绪纷纷涌现,心虚、抗拒、想逃、不安、惊吓……就是没有喜悦。
“万晴?万晴?”葛瑞蕊纳闷的扯了扯她的衬衫衣摆,“你的电话响了。”
葛瑞蕊的提醒让她及时回过神来,她赶紧收回视线,坐回座位,藉由接电话回避他的目光,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像蓝牧礼这样,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她胃部痉挛、翻搅不休。
“喂,你好,我是梁万晴——”声线颤抖的厉害。
是印刷厂的小陈打来询问她和王艾咪协商的结果。
梁万晴逼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和小陈的电话上,逼自己不去在乎背后那两道灼热又费解的目光,逼自己勇敢,也逼自己无感。
可她逼迫的了一切却逼迫不了那颗不听使唤,噗通噗通跳动的心……
曾听某位收留她寄宿的亲戚说过,她之所以叫梁万晴,是因为父亲希望她能一世平顺,不求大富大贵风生水起,但求万里无云万里晴。
孰料,老天爷就是爱开玩笑,尤其爱跟她梁万晴开玩笑,让她小小年纪失亲,十多年的时光就在数个亲戚家之间看尽人间冷暖,原以为遇上蓝牧礼后她人生从此璀璨起来,没想到闪婚不过半年,他俩就各自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好好一个年轻女孩顿时沦为失婚妇女,二十五岁不到就身价暴跌,直接打入全额交割股。
截至目前为止,回顾她的人生,虽不至于是最惨,但也绝对跟万里无云万里晴扯不上半点关系。
看来姓名学也有莫非定律啊!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越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越是会发生;越不希望碰见的人,就越有可能狭路相逢。同样的,越是想偏安一隅,就越有可能被迫正面对决——
跟总经理一对一面谈……可恶,这到底是哪个猪头王八蛋出的馊主意啦!
下午,被通知要面谈的梁万晴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一手抚额,一手叉腰,尽管心里咒骂一千次猪头王八蛋,仍不能解气。
就别让她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否则肯定半夜带着麻布袋去路边埋伏,蒙头一盖,拖到暗巷里扁到他老父老母认不出来为止。
呼!她太激动了,深呼吸,冷静冷静冷静……
其实也没什么好气恼的,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小面谈而已,蓝牧礼还能吃了她不成,要知道,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傻不隆冬的笨丫头了。
她盯着木门最后一次深呼吸——
“我看你盯了半天,研究出这扇门的材质了吗?桧木?扁柏?还是亚杉?”
“吓?!”
媲美大提琴般悠扬低沉的男嗓,冷不防的从梁万晴身后响起,吓得她当场岔气,心脏乱跳,转身抬眼,视线措手不及的撞进蓝牧礼那双宛若宇宙黑洞,随时会将人神魂全数吸走的幽深黑眸里。
揉在黑眸里的戏谑,让梁万晴的心骤然乱了好几拍,她屏住呼吸,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阵紧绷,整个人像是被钉死在原地般,完全动弹不得。
他、他不是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吗?好端端的怎么跑出来了?她刚刚没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否则就太丢脸了,梁万晴心虚且不确定的想。
突然,他往前跨了一步。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离。
他挑眉看着她,不发一语。
她捏着冒汗的手心,佯装镇定。
蓝牧礼总是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尤其是他看人的方式,时而锐利的像是要吃人,时而灼烫的像把火,噙着笑意的时候还好些,抿唇不笑的时候超严肃,阴晴不定的性子,如果不是他主动放下藩篱,旁人根本很难亲近,即便当过他几个月的枕边人,老实说,梁万晴都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真正了解他。
再者,当时的他太美好,美好到不像是真的,至于现在,她还没能从他美好的阴影下走出。
梁万晴自认招架不住这等贵气,正想偷偷把视线移开,却愕然从他眼神里隐约觉察到一丝得意,一股不服输的念头顿时窜了上来,梁万晴改变主意,不惜冒着眼睛会中风的风险,硬是跟他杠上,暗自较劲看谁先说话谁就输。
两人就这样持续长达数分钟的凝视……
他突然挑眉问:“晚上要参加喜宴?你是丈母娘还是媒人婆?”
她唇膏太艳,眼妆太妖,蓝牧礼有股强烈冲动,很想要抽张卫生纸帮她擦掉这些碍眼的装饰,好还他的眼睛一张清爽可人的小脸蛋。
耶思,他先说话,她赢了——梁万晴高兴不过一秒,脑袋突然清明了,等等,他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