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安心虚得垂下眼。
罗东麟适时出声,“这事还用问吗?自然是本王。倒是你,怎么又偷跑出府?”
“七哥,我这可是特地来给你通风报信呢。”
“报什么信?”他没怎么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只当她拿这做为偷跑出府的借口。
提起这事,韦欣瑜满脸兴匆匆的道:“我今儿个陪我娘进宫去看太妃,七哥,你猜我听说了什么事?”
“什么事?”
“你猜猜嘛。”她赌七哥一定猜不到。
“没头没脑的叫本王怎么猜。”
她暗示,“是关于七哥的婚事。”
闻言,江宁安心中蓦然一紧。
“本王的婚事?”罗东麟看向江宁安,他答应让她继续顶替她大哥的身分,直到她大哥回来,因此尚未将她的事禀告父皇,莫非父皇竟想给他指婚不成?他没耐性再由着韦欣瑜卖关子,催促的直问:“你别再打哑谜,你在宫里究竟听说了何事?”
见七哥急了,她得意洋洋的说出先前听来的大消息,“我听说雅妃奏请皇上,要把她的侄女指给七哥为妃。”
“什么?”江宁安愕然的脱口而出,虽早就明白她不可能成为他的王妃,可却没想到这事竟会来得这么快。
“你没听错?”罗东麟面色一沉。
“这事我亲耳听见太后告诉太妃,应是错不了,七哥,我可是一听到消息,便找了个借口,赶紧出来给你通
风报信呢,你要怎么谢我?”
“你想要本王怎么谢你?”这消息确实值得他答谢,圣旨还未下,他还来得及进宫阻止父皇下旨,一旦赐婚的圣旨下了,那便无可更改。
韦欣瑜歪着脑袋想了想,“能不能先记着,下回等我想到再找七哥要?”
“好。”他也不与她多说,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对江宁安说了声,“本王要进宫一趟。”言毕,便提步往外走,准备更衣进宫。
他离开后,韦欣瑜笑咪咪地看向江宁安,问:“江太医,你猜我七哥这么急着进宫要做什么?”
她黯然摇首,此刻心头宛如被大风刮过的湖面,掀起阵阵波澜。
她的脸虽然被那些胡子遮挡了大半,韦欣瑜仍能从她的神色里,隐约看出她心情似乎不好,关心的问了句,“江太医,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她勉强答了句,没心情陪着她,正想告退时,韦欣瑜冷不防说了句——“我知道了,你该不会也跟京里那些不长眼的男人一样,偷偷爱慕那朱映珍吧。”
她错愕的抬起眼,“这朱映珍是谁?”
“就是雅妃的侄女啊,有人说她是京城第一美人,但她除了脸白了些、眼睛大了些,也没比我美上多少。”
韦欣瑜不以为然的接着再说,“听说她们朱家的女人每月都要服用什么紫血燕来养颜,才养了一身雪肌玉肤,哪像本小姐,天生丽质,什么都没吃,不也长得这么美。”
自夸了几句,韦欣瑜拽着她的衣袖劝道:“江太医,你千万不要被朱映珍那虚伪的女人给骗了,她可没传闻中那样贤良淑德、温婉端方,她就是个贱人,专爱勾引男人,喜欢看那些男人为她痴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骗
得不少男人为博她一笑,倾家荡产,上个月还有个呆子,竟只为了她一句戏言就去跳河呢。”她瞧不惯朱映珍的所作所为,提起她便没好脸色。
江宁安摇头表示,“我没见过这位朱小姐。”然而适才听了她所说的话,心中不禁对这位朱小姐也没好感。
“噫,是吗?那你做什么一脸愁色?是有人欠了你银子不还吗?”
她被她的话给逗得失笑,明白她是好意在关心她,她也诚心道谢,“多谢韦姑娘,下官只是担心王爷这趟进宫的事。”
“七哥是皇子,且他年纪已不小,前两年皇上本有意要把我指给他,他以自个儿身子不好为由给拒绝了,那时皇上没有勉强他,可这回他若是再拒绝,指不定皇上不会再由着他了。”皇上再宠他,也有个限度。
“是吗?”与其如此,江宁安倒宁愿他纳这个性情直率的姑娘为妃,心里这么想着,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那么若是他愿意纳韦姑娘为妃,是不是就用不着娶那位朱小姐了?”
韦欣瑜听了连忙嚷道:“我才不嫁给七哥,江太医,你可别给七哥出馊主意,若是要嫁,我宁愿嫁给你。”
“嫁给我?”江宁安错愕的指着自己。
“没错,江太医医术精湛,性子好又体贴细心,我相信日后你定会好好对待自个儿的妻子,不会拘着她、不会管着她,她想做什么都由着她,对不对?”
她没想到韦欣瑜竟会这么想她,见她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江宁安一时说不出话来,最重要的是她是女儿身,压根不可能娶她,想了想,她苦笑的表示——“多谢韦姑娘谬赞,但韦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下官这人对待外人是很和气,可若是娶妻,定会要求她遵守三从四德,尤其不能违抗丈夫的命令。”她刻意这般说,免得她对她再存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你真是这样的人?”韦欣瑜满脸狐疑,不相信自个儿竟会看错人。
“没错。”她毫不犹豫的颔首。
“哼,当我看走眼啦,不同你说了,我要走了。”她失望的气呼呼离开。
江宁安叹息一声,刚走出暖阁,便有下人来通禀,有人来找她。
“可知是谁找我?”这段时间她奉命留在王府里,为宝贤王调理身子,除了江家曾派人将她的物品送过来之外,不曾再有人来找过她。
“说是大理寺派的人,有事要劳烦江太医。”
太皓阁。
闻知儿子求见,启元帝宣他进来,“东麟,你来得正好,朕刚好也有事要宣召你进宫。”
“不知父皇有何事召见儿臣?”罗东麟明知故问。
“你今年已二十三,过了年便二十四,先前你因脚疾之故不愿成亲,如今你的脚已能行走自如,也该成婚了,朕打算将雅妃的侄女朱映珍指给你为妃,她品貌出众,性子又温婉柔善,配你再适合不过。”
“父皇,儿臣不能娶她为妻。”
听他说的是不能娶,而非不愿娶,启元帝问:“这是为何?”
“不瞒父皇,因为儿臣心中已有人。”
启元帝有些意外,没料到儿子竟有了意中人,“那人是谁?”他心忖若是对方身分合适,倒也可以成全他。
“儿臣……不敢说。”罗东麟低垂下脸,嗓音里透着丝顾虑。
“有什么不敢说的,朕命你说。”
迟疑须臾,罗东麟这才缓缓启口,“那人与儿臣自幼一块长大,十年前儿臣受伤时,他时常陪伴在儿臣左右,总是用着那张开朗的笑颜,温言细语的安慰着儿臣……”
听到这里,启元帝隐约察觉不对劲,皱起眉,“你这是在说谁?”
他没回答,径自再道:“自打那以后,儿臣便忍不住时时关注他,明知不该对他生起那样的心思,可儿臣控制不了自个儿的心,所以您让儿臣纳朱小姐为妻,儿臣委实办不到,看见她,便会让儿臣想到……”说到这儿,他似是痛楚的抬手掩住面容。
看见朱映珍会让他想到……莫非是老八,启元帝一楞之后,明白过来他话里指的人是谁,惊怒的斥责,“糊涂,你怎么能对他起了这种心思,别说你们同是男人,他还是你的兄弟!”
“父皇,这些儿臣都明白,可奈何这情不知所起,忽地这么一往情深,儿臣也惶恐得不知所措呐。”他愧疚又自责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