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除了会议室外,另一边就是总经理专区,进入得有专属门卡。专区最外面为秘书室,然后是两名特助的办公室,另一边为总经理办公室,以及几乎很少用到的董事长办公她走到专区玻璃门前张望——这倒奇了?顶楼鲜少不见人影,即使午休也会见秘书们穿梭其中。她低头看了眼公文,想着要不要下午再过来,余光突然瞥见王秘书行色匆匆地走来,她心中一喜,抬头挥挥手。
“宜安,你怎么这时候上来?”王秘书按了开门键,疑问道。
“对不起啦,我们家小妹妹昨天忘了拿上来。”章宜安走进办公室,将公文交给王秘书,然后深深一鞠躬。
“你们家那只很天兵耶。”王秘书摇摇头,抽出公文看了一眼,随即说:“专柜条件表,这个得总经理亲自看过才行,你帮我拿进去放他桌上,我来不及了!”有些例行文件秘书可以自行盖章,部分重要文件得由赵总经理亲自处理。
“这……”章宜安迟疑一怔。
“今天中午顶楼没人,难得大人不在家,李秘书在十六楼安排联谊,医师公会的。太晚了,我得走了,麻烦你喽!”王秘书按了开门键,自动门开,她匆匆忙忙跑去按了电梯。
顶楼不仅三虎单身,就连四大秘书也都“小姑独处”?原以为近水楼台,或许能谱出佳音,谁知几年下来,两方压根是绝缘体。或许如同王秘书所言:有距离才有美感。
明知办公室里没人,她仍在门上轻敲几下才打开门。她并非第一次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却是第一次能这么自在呼吸,且随意停留观望。
这间位于边角的总经理办公室,有着两面眺望台北天空的落地窗,视野采光良好。她走向那张暗色实木办公桌,小心翼翼地将公文放在他桌上,然后抬眼望向座位后方那一大片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外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多么辽阔的视野,就像他的眼界吧?总是看得高看得远……她走近贴着玻璃面,心跳急促评动,鼓起勇气往下一瞄,手脚有些酥麻,感觉好不实在,也好没安全感。着实搞不懂,为什么有人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站稳平地不是更踏实些吗?
转过身,本想走出办公室,却又像走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带点兴奋好奇。于是她像个小偷般观察着他的办公室,从办公桌走到另一边的待客区。铁灰色的大型皮沙发多么气势逼人;那一整面的书柜,上头除了书籍外也摆放不少物品,但绝对井然有序。
她战战兢兢地伸手抚过,仿佛轻轻抚在他身上似……哈哈哈……她不禁失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电视剧里的变态哦。
不过,机会难得,就让她恣意地变态一下吧。
第2章(2)
她轻快地跑回他的座椅,屈身坐入那张属于他的皮椅,阖上眼深吸一口气,周遭的空气似乎留有他的味道记细微声音响起,她陡地睁开眼,然后在门打开之际,将身子滑向桌底。
交错的脚步声响起,她蜷伏着身体趴跪在地面,心脏急促狂跳。
“以后你们赵家祖孙三代的无聊饭局,麻烦别找我这个局外人。”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一道冷嘲热讽的男中音,她心中微讶。莫黎?
“你也是赵家人。”严厉的声音,听得出来有些岁月的痕迹。
章宜安悄悄地爬出桌底,微微探头,视线所及见三个人走向皮沙发,除了莫黎与赵藏风外,还有位身形高瘦、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笔挺站着,浑身散发出一种冷硬强势的气息。她、心中一讶。这人她见过一两次,是赵氏建设集团负责人、龙耀百货董事长,也是赵藏风的爷爷——赵千里。只是……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姓莫。”冷漠的声音出自莫黎,着实令她有点不习惯。
“你身上流着赵家的血!”赵千里厉声道。
“那还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缺憾。”莫黎冷笑自嘲。
“你”赵千里气得语塞,半晌才道:“身为赵家人是多少人渴求的。成为我赵千里的孙子,让你这么委屈吗?”
“赵家人又如何?在我成长过程中,赵家人在哪里?刚才那个男人又在哪里?”莫黎忿恨地质问。
“那个男人是你爸爸!当年你母亲如果愿意把你送回赵家——”
“然后呢?”莫黎粗鲁打断赵千里的话,讽道:“让你们赵家拆散我们母子?得了,我真受不了你们这些人的嘴脸。”
“迟早你也会成为我们这些人。你是赵家子孙,这秘密瞒不了多久。”赵千里语重心长地道。
“这秘密传出去的那一天,就是我该离开的时候。”莫黎看似漫不经心,出口的话却是冷厉刺耳。
章宜安悄悄收回视线。听闻这惊人的秘密让她处于莫大震骇中,心绪一时难以平复。天哪!为什么要让她听到这么大的秘密呢?
无伤大雅的八卦她喜欢,更不否认适度的八卦具有放松身心灵之效;但,秘密则不然。知道得愈少,愈不会有人身安危,她向来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一阵短暂的沉默,她猜想赵千里大概不习惯被人驳斥威胁,一时间又拿莫黎无可奈何“半年内让他上手。”这话显然是对在场的第三者说的。
章宜安微微探出视线,见赵藏风没有立即回应,精锐的眼神仿佛往办公桌一瞥,她吓得连忙缩头,惊忖,他该不会发现了吧?
她摇摇头,否决这个可能性。除非他有透视眼,不然哪可能发现躲在办公桌这边的她?“知道。”低沉淡然的嗓音仿佛旁观般冷静。
她心头微颤。这么说来,莫黎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赵藏风心里又是如何看待这件事呢?这么想的同时,莫黎的声音再度传来——“我是不可能成为赵藏风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莫黎语调冷硬。
空气再度凝结下来,偌大办公室一片静默。就在章宜安觉得沉闷得快要窒息时,赵千里总算再度开口。
“我把他交给你。”声音有点无奈。
一会儿,办公室门开了又阖上——砰地一声闷响,想是赵千里先行离去。章宜安不禁在心里感叹,大户人家的恩怨情仇真的太纠结了。
“我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我甚至连他何时回国都不清楚。”约莫一分钟后,赵藏风淡冷的嗓音扬起。
“他”是指?章宜安眨眨眼,心中好奇揣测着。
“不关你的事,是赵±名的问题。”
两个兄弟口中的他是指他们的父亲?章宜安再度皱起眉。
“接下来是正事。当初可没人拿刀架着你脖子逼你进来龙耀,既然进来了,就做好自己的事。”赵藏风语气虽轻,话里的权威却不容忽视。
“赵藏风,难道你都不怕我跟你争家产?”笑龙的声音,正是平时吊儿郎当的莫黎。“我从没把你当成威胁。”冷淡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你要怎么做不关我的事,但是你人在龙耀就得做事。你来四个半月了,这段时间应该纵容任性够了。”赵藏风就事论事的口吻。
“赵藏风,你今年……三十三?三十四?怎么像个沉闷的老头。赵家是怎么把你养大的?”莫黎戏谦笑问。
“这也正是我的疑问。你快三十了,还这么嬉闹没定性,莫家又是怎么把你养大的?”赵藏风淡淡地反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