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要他上早朝,岂不是要他的小命?他连这里是哪里都不晓得了,哪还能在皇帝的面前接受审问?
“是属下替将军上朝,至于公文,属下能决定的,批阅后就呈上军机枢,但重要的公文,属下没有权限批阅,只能等待将军赶紧复职,做最后的审夺。”秋水岚口气平缓,不疾不徐的回话,完全不把阖易紧张兮兮的模样看在眼底。
“我……天呀!我手上的伤、腿上的伤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阖易真庆幸自己是硬底子演员,夸张的抚着手上的伤口,跌坐在床上。
呼,演过三部偶像剧男主角的他,演技可是一等一的好,想必能骗过秋水岚。
“痛?”秋水岚微微偏头,神情颇为不解。
“是,真的好痛,可能刚才伤口碰到水,又犯疼了。”阖易皱着眉头,装出痛苦不堪的模样。
秋水岚走到阖易的身边,蹲下来,左看右看他小腿肚上的伤痕,然后仰望阖易,“依属下之见,将军腿上的伤根本没什么,怎么会突然说发作就发作?”
“真的很痛。”阖易知道自己喊痛的行径很娘炮,但是为了不去上早朝,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瞧将军没用的模样,秋水岚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摔坏脑子了,还是伤到骨头了,所以才会迟迟不见伤势好转?
“将军,请容属下看看。”秋水岚也不等阖易回话,站起身,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在他的臂膀上捏了捏,接着又蹲下身,替他抓了抓小腿,神情越来越疑惑。
“秋水岚,你别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感觉很奇怪。”阖易怒吼。
其实他多想否认,当秋水岚软软的手碰触他身上的肌肤时,竟让他有种异样的舒坦快意,但下一瞬间便将这样的感觉赶出脑外。
一定是刚才泡澡泡太久了,才会对不男不女的秋水岚碰触他的身体有感觉。
“将军。”秋水岚霍然站起身,神情严肃,“依属下之见,将军并没有任何内伤,且皮肉的伤口也好了泰半,因此属下想,明日再请李大夫来府里诊断,倘若李大夫也同属下抱持相同的意见,那么请将军后天上朝,并批阅公文。”
“秋水岚,我……”阖易这下可慌了,没想到秋水岚竟然如此狠心,他都说痛了,怎么还不死心想逼他上梁山?
“将军,请你休息,待会儿你‘最爱’的小蔓就会替你送上晚膳。”秋水岚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
阖易看着秋水岚离去的身影,这才明白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第2章(1)
春日煦煦,太阳高挂,街上行人来回热络的走动着。
如此令人心旷神怡好的天气,躺在床上的阖易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秋副将,经过仔细的诊治了将军,老夫认为将军已经没有大碍,皮肉伤也几乎好了泰半,老夫想将军是可以恢复日常活动了。”李大夫背着药箱,站在将军府门口说话。
“我知道了,既然李大夫也认为将军没有任何大碍,那我就放心了。”秋水岚穿着一袭白色宽袍,黑长直发在头顶上扎了个髻,露出巴掌小脸,看起来十足的书卷气味。
“倘若秋副将没有任何吩咐,老夫便先行离开。”李大夫在邵国颇负盛名,医馆里还有许多排队等着看诊的病患,因此没办法多做停留。
“李大夫,我有一件十分不解的事情,不晓得现在方便请教吗?”秋水岚昨日想了一整夜,迟迟无法入眠。
“秋副将,请说。”
“依李大夫之见,有没有可能有人因为跌跤或受重伤而丧失原本的个性?”秋水岚轻声的问,就怕人多嘴杂,会被路人听见他的提问而多做揣测。
“我的确在病理书上看过,有病患受了重伤,清醒后改变心智。”李大夫当然知道秋水岚指的是将军。
替将军看诊也超过十年了,将军的性格,李大夫会不明白?
先前将军受过更严重的伤,让李大夫施以刮骨手术,把依附在骨头上的腐肉一一清除,而将军却一声不吭,气定神闲的与文官们谈论国家大事。
这回将军虽然也是受了重伤而昏迷,但清醒后的他竟然一反常态,只要李大夫诊治的时候,碰触到伤口便痛得哇哇大叫,实在有违李大夫印象中他那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概。
“将军可能是心智还有些昏迷,过几日老夫再来瞧瞧吧!”李大夫和缓的说,要秋水岚别急。
“真是如此就好了。”秋水岚真怕将军这一心智混沌,搞得一年半载才回复,那可是苦了自己啊!
“秋副将对将军真是讲义气,纵使发生了令尊这件事,副将依旧对将军关心甚深。”李大夫叹口气,想起三年前发生的惨事,他可是记忆犹新。
“李大夫过奖了,我只是站在副将的角色替将军担心,跟家父的事情不能搅在一起谈。”秋水岚明媚的眼眸微微黯淡,想起爹亲的事情,一颗心沉甸甸的,完全提不起劲。
“那就好,秋将军在天之灵,瞧见秋副将如此秉公排私,一定非常欣慰。”李大夫拍了拍秋水岚的肩头,然后转身,走入人群。
秋水岚站在将军府的红色大门前,瞧着爹亲生前的挚友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他的心犹如乌云罩日,想必有生之年都没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吧!
叹了口气,他转身,跨过门坎,走入府邸。
愁云是重如千斤的担子,秋水岚不知晓何时才有卸下的一天。
就在他垂眸往将军的房间走去时,只见高大的阖易平躺在藤制躺椅上,正在屋外空地上温顺的晒着太阳。
秋水岚再见阖易一派优闲的模样,心头上的担子瞬间成了万斤重,沉得抬不起脚往前走。
“秋水岚,怎么着?大夫有没有说我伤得重,无法上朝?”阖易一脸期待,方才他在李大夫的面前可是装得痛到不行的样子,不晓得演技有没有奏效?
秋水岚瞪了他一眼,才跨步走向他。
“李大夫说了什么?是不是说我需要休养?”阖易急着确认自己的演技是否炉火纯青。
“不,李大夫说将军已经无碍了,上朝、批阅公文、校兵都没有问题。”秋水岚用一贯冷然的口气打破阖易的妄想。
“什么?”秋水岚的话语冷冷淡淡、平平稳稳,但是听在阖易的耳里有如青天霹雳。
难道他的演技失效了?
“想必将军已经将属下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需要属下再次说明。”秋水岚冷冷的睨了阖易一眼,对于上司清醒后的异样行径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此时,秋水岚瞧见小蔓端了一只水盆,上头还摆了托盘,里头放的是刀片与白布,朝他们走来。
“将军,明日就要上朝了,依属下之见,你还是先把胡子刮了,以免明日上朝前还得早起处理。”秋水岚边说边示意小蔓将水盆与托盘放在石桌上。
“刮胡子?”阖易坐起身,看着托盘上跟小刀没两样的锐利刀片,摇了摇头,“没有刮胡刀,我怎么刮?用刀子刮?这我可不会。”
“刮胡刀?那是什么?”小蔓不懂,疑惑的偏着头。
“小蔓,你下去忙吧!将军这里由我来处理。”秋水岚知道将军近来神智不清,害怕有人会乘机对将军府不利,因此心想,能少个人知道就尽量替将军隐藏,毕竟人多嘴杂,难保小蔓不会随处乱说将军近来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