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欧洲的分公司吗?”严妙怡认为错的是对方,被女人看到自己那个样子,还能不紧不慢地做完自己的事,分明不要脸,那她也没必要表现得很无措。
她的先发制人让谷苓飞挑了下眉,他将这个女人上下打量,最后视线从地上的比萨回到了她的脸上,终于又开了口,问:“你认识我?那你也应该知道这里是我家吧,在我家大吼大叫,想吓着人吗?”
“我大吼大叫?什么时候,在哪?”他分明就没给她叫出来的机会好不好,拜托,受到惊吓的明明就是她,可他想的不是对她抱以歉意,而是嫌她差点鬼叫吓到别人,这么说来,他那声制止根本是嫌她麻烦嘛。
“就算是在你家又怎样,你家就只能有你一人吗,你的那个行为……你应该反省自己的不当行为,你才是真会吓着人的那个!”
谷苓飞是不是真的在反省她不清楚,反正他是瞧着她,半天没出声,她正想乘胜追击再给他讲一番道理,他却突然转身,叫了声“婷婷”。
“哥!”谷婷婷跑出来一见是他,笑得眼睛都没了,小兔子一样从楼梯蹦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谷婷婷又像小兔子一样扑进谷苓飞的怀里,后者似乎是习惯了,早有准备将她抱了个满怀,在她背后拍够了,才放开她,动作是很亲昵没错,只差在脸上表情一点都没变过。
“刚刚回来。”他对谷婷婷说:“倒是你,不是说跟爸妈出国住段时间吗,怎么一个人在家,光吃比萨,营养怎么跟得上?”
“哥你胡涂了哦,我还要上学啊,而且我今年就毕业了,我已经决定要上T大了,可老师说我是在做梦,于是只能拚命补课啰,哪还有时间出国玩?说到比萨,比萨怎么会在地上?”谷婷婷很自然地看向本来拿着比萨的人,又是一愣,“妙怡姊,你脸怎么这么红,不要紧吧?”
被当成透明人的严妙怡这才找回存在感,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完全无视于她,跟谷婷婷话起了家常,字里字外全是关心,就是不提自己刚做的龌龊事。
“脸红?”她摸摸自己的脸,欲盖弥彰,“没有吧,只是吃的东西没有了。”不管怎么说,比萨是她弄掉了,该她的责任她要承认。
“那个不要紧啦。”谷婷婷拉着她,热情地给谷苓飞介绍说:“哥,这是我的家教老师严妙怡,妙怡姊的课教得可好了,我上T大可就要靠她啦!”
“老师?”谷苓飞那打量的视线再次让严妙怡一阵不适,他说:“我还以为是你无聊,叫了同学来家玩,能当老师的人了,还动不动就脸红,真少见。”
“我那是气的!”拜托,他能不能不要自己做了错事,还搞得好像别人多没见过世面那样。
“气?妙怡姊,谁气你了?”
谷苓飞没给自己妹妹深究的机会,略有深意地给了严妙怡一个眼色,揽过妹妹的胳膊,说:“难得你有心学习了,更要加强营养,正好老师也在,就在家一起吃吧。”
果然这招很有用,谷婷婷双眼一亮,把什么都抛去了脑后,“哥,你要下厨吗?”
“当然,外面的饭能吃吗?”
严妙怡很佩服他能用如此冷峻的语调,说出这么温馨贤慧的话,而且在说这话的同时,更以眼神威胁她不许多嘴,怕破坏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形象吗,然后给她饭吃,好堵住她的嘴吗?
看他亲昵地拍着谷婷婷的肩,一种违和感油然而生,说不出的别扭,虽然他的脸还是那张脸,表情也还是和照片里一样没有表情,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严妙怡笑自己,真是奇怪,搞得好像她跟他多熟一样,研究数学题是她的强项,但研究男人她可从来没成功过,更何况是这种跟她活在不同次元的男人。
第2章(1)
严妙怡是不了解这些整天飞来飞去的商务人士,过的是什么日子,但她也不会认为这些人会和普通家庭主妇一样,整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家里洗衣服、做饭、看肥皂剧;所以,严妙怡真心怀疑,谷苓飞真的是谷婷婷口中的那个哥哥吗,真的不是他们家请的褓姆之类的,只是脸长得很像而已,以至于连谷婷婷都弄混了?
不怪她的想法太不切实际,谷苓飞号称是跨国公司的高级管理层,可除了黑着的一张脸很符合整天骂人的高级管理层以外,没有其他一点什么迹象表明他是很忙很忙的,因为自从那天谷苓飞从欧洲分公司回来,之后的每个周末,严妙怡去到谷家,都能看到沙发上多出一尊佛来。
不看电视、报纸,也不喝茶,更没见他有接不完的电话,谷苓飞就只是单纯地坐在沙发上,对她爱理不理,每次都只目送她和谷婷婷上楼,活像是看到女儿带男朋友回家的古板岳父。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和这样身价的男人,平时就不用说了,周末不是更应该有接不完的应酬和惹不完的桃花?有没有必要不到三十岁就过起八十岁老爷爷的生活,在家镇宅啊,还用那种防小偷的眼神看她,难不成她会上了楼就把谷婷婷吃了吗?
可谷婷婷对于她哥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事早习以为常,说平时家里父母不在时,谷苓飞也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因为要给她做饭,收拾屋子啊,谁叫她自己在家,总是能把到处弄得乱糟糟;她也告诉过哥哥,别把她当小孩子看,他大可去办自己的事,可谷苓飞只说那很无聊,不如在家,她只好什么都不说了……听上去真是个超级实用的兄长,而这种实用也只对内展现而已。
因为课是到晚上九点的,晚饭必须在谷家吃,严妙怡不得不与谷苓飞同桌,其实她大可不必感到别扭,因为谷苓飞根本不会看她,她算什么?顺便捡来的猫猫狗狗,给碗饭就把她当透明的了;严妙怡捧着白饭,对这一桌子的美食一点胃口都没有,而她对面的谷婷婷,面前的盘子里总是满的,她说说笑笑,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声音会落进黑洞里。
谷苓飞依旧面无表情,但只要谷婷婷跟他说话,他一定会回应,哪怕只有一个“嗯”字;可对于面前的“客人”,却是一副“你能吃到我做的饭已经要三拜九叩,乖乖闭嘴认真吃就是了”的架势。
好吧,她已经习惯了,说实话,谷苓飞的手艺也真的不错,看得出是常年积累而成,专业级的,菜色更是好得没话说,荤素搭配得营养均衡,中西合并,有汤有菜,如果能少了做饭的人,也许她真会期待着每个周末的晚餐也说不定。
“看,又溅到衣服上了。”谷苓飞很高超地可以一边专心用筷子挑鱼刺,一边用余光锁住谷婷婷的一举一动,那边汤滴在衣服上,这边马上给予回应。
谷婷婷低头看了眼衣服上那略深的小点,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在外面吃饭要装模作样的,好久没喝哥做的汤了,还要什么吃相。”
“一会换下来放到洗衣篮里,这件衣服是前年妈送你的生日礼物吧,别弄脏了。”
无论听这种对话多少次,严妙怡还是会被胃里的那股酸水呛到,倒谈不上什么嫉妒,只不过这种“家庭凝聚力”真叫她不敢恭维,简直像在演电视剧一样,谷婷婷从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觉得很正常,可看在她这个普罗大众眼里,就是有那种别扭得想叫人吐槽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