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苓飞的字迹相当工整漂亮,可内容却让严妙怡哭笑不得,他竟然在留下这样一封信,说了那番话后,为了赶飞机就扔着睡死过去的她走了。
真不愧是谷苓飞的作风啊,恐怕他这辈子也不会理解,为什么想要相信被他所爱,是件十分困难的事。
“笨蛋,笨蛋,留下这样的东西,真是太狡猾了。”
严妙怡抱着头,缩在沙发里动也不动。
这个样子,叫她怎么走得了嘛!
一个月后,谷婷婷顺利考上T大,家里开了个小型的庆祝会,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家人们聚在一起吃个饭而已。
以前严妙怡总会把谷苓飞的时间排得很好,让他处理完所有事情再按时回家,可现在谷苓飞只能把事情推到以后再说,新请的秘书永远搞不清什么事是重要的。
他照常上班,照常吃饭,照常与人交谈,但他知道他已经成了一个木头人,一只按时上帝赋予的职责去生活的蚂蚁。
他跟严妙怡说了那么多没跟任何人说过的话,可她还是没有回到他身边。
她爱他,可是无法信任他,他给不了女人要得的安全感,就要失去她了。
一直认为身边无论有没有人陪伴,生活还是自己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早晚都能习惯。
但当他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的,当你已经把某个人规划进自己的生活,那么失去了她的生活就变得残缺起来,就算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心里也空荡荡的,没有目标。
当生活变成了一种得过且过,谷苓飞意识到这也许就是大家所说的“失恋”。
提着给谷婷婷的礼物,谷苓飞和平常没有任何不同地开了门。
家人们已经都聚齐了,桌上摆着蛋糕之类的东西。
“哥,你回来了!”
谷婷婷抱过礼物放在一边,把他拉进屋,“我等着你做我最爱吃的咕咾肉呢!”
谷苓飞被动地应着,拿着围裙进厨房了,期间跟沙发上看报的谷均逸打了个招呼,总觉得爸爸今天好像格外和蔼。
厨房里,施余欢守在烤箱前,见他来了,笑着走过去说:“既然你回来了,就没有我忙活的余地了,本来叫妙怡跟婷婷聊天等着就好,这孩子非要帮忙,那你就来给她当助手吧。”
施余欢把她的围裙交给谷苓飞,就离开了厨房。
谷苓飞手拿着围裙,呆站在厨房门口,觉得自己有必要打个急救电话,心脏有点受不了。
厨房里,严妙怡拿着菜刀对他微微一笑,他从没见到她对他这样笑过,也没见她对别人这样笑过。
“你要给我当助手吗?”她问。
“嗯。”被催眠一样,谷苓飞双腿自动朝她走去。
“为什么这种表情?”
严妙怡笑他,“婷婷给我打电话,说她被T大录取了,我的功劳功不可没,邀我来家里吃个饭,我就来了,你欢迎我吗?”
“嗯。”他把围裙丢在地上,双手扶上她的肩,也不管两人之间还有把菜刀。
他的手有些颤抖,不过这样很好,只有在真实的世界手才会抖。
“那除了咕咾肉,你能再做个辣子鸡吗?你看,鸡我都买好了,就是不会做,我喜欢吃这个。”
“嗯。”
他的手顺着她的胳膊滑下,滑到她手的位置,自然而然接过那把刀,顺手放在菜板上。
她微抬着头,唇边带笑,眼里带笑;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听她笑出了声。
“我该怎么理解,我该怎么理解眼前所看到的事情……”
“就按我说的理解好了,我来为婷婷庆祝,就是这样。”
这也许是谷苓飞吃过最没有味道的一顿饭了,他觉得自己被排挤了。
餐桌上,所有人都有说有笑,他完全融入不到气氛中,只能看着严妙怡对这个笑笑,和那个闹闹,就是不跟他讲话。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不跟她讲话,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每次他都想努力插进他们正在聊的话题,好让她能看自己一眼。
可脑子里只有她,耳朵好像失去了功能,连他们在说什么都没心思听,怎么去想要说什么好呢。
好不容易想出怎么搭话,刚要张口时,又发现他们已经换了下一个话题了。
谷苓飞表面看上去沈稳异常,内心的急切和烦躁让他比平时多吃了两碗饭,自己都不知道。
“小飞,你脸色不太好啊。”吃完了饭,施余欢才有空理他。
“嗯。”
他应了声,怎么可能当着严妙怡的面,说他是吃撑了。
他有好多的话想问她,有好多的事情想跟她说,怎么周遭人都不给他机会呢,这些还是他的家人吗?
一按桌子站了起来,吓了施余欢一跳。
“我去送她。”他说。
“哦,可是,呃……”施余欢视线跟着谷苓飞转了个圈,他已经冲到严妙怡身边,牵起她的手,快速带到门口。
开门,关门,把他们一家人甩在了屋里。
“我哥长大了。”谷婷婷捂着嘴,对着关上的门吐槽。
第9章(2)
外面,谷苓飞像是怕谁追上来似的,拉着严妙怡一路快走,直到感觉两人的手臂拉扯了一下。
他转头,她呼吸得有些快,这才惊觉到,是他走太快了!
忙放开她的手,又有点不舍得,只能放开了她,又一直盯着她的那只手,无限留恋的样子。
“今天不用你送了。”
“为什么?”无限留恋马上变成严厉质问。
不过严妙怡一点也不当回事,很有耐心地说:“今天我开车了。”
她指着他家门口一辆好明显的红车。
那么明显的车子在门口,谷苓飞回来的时候竟然都没注意到。
见他瞧着她的车愣神,严妙怡说:“那我回去了!”
“不行!”他用很拙劣的技巧挡住她的去路,“你为什么没有走?”
“你怎么知道我是没有走,而不是又回来了?”
“我知道你没有走,也没有找新的工作,还待在那间公寓。”
他果然是知道的!
严妙怡暗吸口气,这个男人当她是供他观察的小动物吗?
他就不会去找她啊!
“你是在等我什么时候走吗?我爸妈说老家的房子要翻修,让我等修好了再回去,就是这样。”
修好了再回去……谷苓飞眼色黯淡了下来。
“所以,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还打算在那挡着我的路到什么时候?”
“哦。”
谷苓飞犹豫,再犹豫,向右挪开一步,五秒后,再挪一步,他挪开一个人的距离足足用了半分钟。
哦,心头火烧起来了!
严妙怡吸气,再吸气,瞪他,“那我走了!”
又过了半分钟,谷苓飞给了她一个“嗯”字。
他爱她,他爱她?他爱她才有鬼!
严妙怡大步走过他,大步朝自己的车走过去,很响地打开车锁,拉开车门。
然后很愤怒地转身,看到谷苓飞还站在那个地方,他的眼在夜灯下闪着淡淡的光,看上去好像被遗弃了一样。
气死她了!
严妙怡又“砰”一声砸上了车门,平生很少这么大声地喊过话,可她忍不住了!
“谷苓飞!”她远远地叫他,“我问你,我走了跟没走,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如果我无论做那种选择,最终都会把我带向同一个结果,那么这代表什么呢,又有什么意义?是所谓的‘缘分’,还是你所说的‘独一无二’?”
无论做哪种选择,都会被带往相同的结果。
相同的结果……那是什么样的结果?
“‘爱’是可以有证据的,笨蛋!”严妙怡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