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清洁员摇着脑袋,可看得出心疼得不得了,“这猫是我今天一早来上班时,在公司路边捡的,今天早上不是下了场雨吗?我看这小家伙快冻死的样子,实在可怜,就想着让它先在杂物间待一天,可能是谁去拿东西时,这小家伙就趁人不注意跑出来了。”
“丢掉。”谷苓飞对于猫的来历丝毫不感兴趣。
清洁员一愣,“丢掉?是是,一定丢,我知道公司里不许带宠物的,只是看它实在可怜,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今天下班我就把它送到动物保护协会去。”
“我说的是现在。”
“现在?”清洁员的眼神明显是在说“这个禽兽,一点爱心都没有,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连一边的严妙怡都看出来了,可谷苓飞还是很坚定他的立场。
他有自己的坚持是他权力所至,只是不只清洁员,周围几个停下来看热闹的员工也都在窃窃私语,说经理真是有点过份。
谷苓飞当然可以无视那些人的看法,但严妙怡总觉得即使一个人地位再高,如果大家的心都不在他身上,那么早晚也是要出问题的;带动物进公司本身是错,但谷苓飞的硬派作风就是让大家没办法接受。
她发现自己只不过来了公司两个月,竟然就有身为“In Night”一员的荣誉感了,真是可悲。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在双方都僵持不下时,严妙怡说:“这小猫大清早被雨淋得快要冻死,当然很可怜,可在公司待了一上午,看样子已经好多了,不是说不能让它再多待半天,只是看它身上脏脏的,以及对人那么过度的戒备,一定是只野猫;野猫不同家猫,身上有很多细菌,又对人充满敌意,如果下午再像这样偷跑出来,抓伤了员工,染了什么病,怎么办?”
“这个……”
“虽然是在公司发生的事,但到时候这责任是该由公司负责,还是由捡猫的人负责呢?经理也是考虑到大家的安全,才会这么说的。”
“唉,那好吧,我这就把它放出去。”清洁员从谷苓飞手里接过小猫,好委屈地走掉了,看热闹的人也跟着一哄而散,就怕慢了一步会被经理逮到。
谷苓飞转头看严妙怡,严妙怡已经有点习惯了他这种古怪的神情,很自然地说:“我不是在替你讲话,只是身为一个经理,为只猫和清洁员争执会被人当笑话的,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有个这样的老板,当然了,如果你不是只会表现得那么暴力,那事情就简单多了,也不用旁人努力地编理由。”
“你是编的吗?”
“当然了,难不成你真是怕有人被抓伤,才执意把猫丢出去?”他只是单纯讨厌小动物而已吧,怎么可能想到他可爱的员工们的安全?
“你不就差点被抓伤?”
他只是看小猫碍眼而已吧,真亏得她能把他说得那么好,还让他做了次好人……啥?
“我?”严妙怡指自己,回想起他将猫提起那时,猫咪正对着她亮爪子。
“怎么?”
“没、没什么。”不会吧,不会好死不死被她说中吧,他真的是那么想的?因为看到猫要抓她,才暴力地把小猫提起来说要丢掉?
他,真的是怕小猫会伤到人,会伤到她?她怎么头有点晕,是受宠若惊吗?
“没什么的话,就收拾好你的东西跟我走。”
“走,去哪?”严妙怡眨眨眼,她这么快就被Fire了?
“去二十三楼。”去二十三楼做什么,秘书科不在那啊。
好像对她的愚钝忍无可忍,谷苓飞大发慈悲地告诉她:“从现在起,你是我的秘书,不再是助理了。”
经理的秘书除了在秘书科外,在经理办公室外面还有一张办公桌,这就是谷苓飞说让她跟他走的缘故,但是,虽然这点终于理解了,问题是……
“为什么啊,我当你的秘书,那原来的秘书小姐呢?”要不要这么突然啊?
“你把她的工作都做了,我还留着她有什么用?”谷苓飞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她的升职是另一个人被Fire换来的。
“我不接受。”开玩笑,什么话都是他说了算,秘书?那不就是要全天随叫随到,当他的跟屁虫,整天都要对着他的可怕工作!
谷苓飞没说“抵抗无效”之类的话,他瞥了她一眼,很轻蔑的那种,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眼中是个十足的白痴;然后,他提了下唇角,竟然笑了,很轻蔑的那种笑,可却让严妙怡忘了上一刻自己说过什么。
他来这,是专门为了告诉她这件事的吗,他是专门来找她的?
当谷苓飞的秘书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严妙怡除了克服自己晕机的毛病外,就是英语会话增进了不少,还有就是,让她见识到了世上没有一点点爱好的怪人,就是谷苓飞。
除了工作外,整天跟在他身边的严妙怡,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其他事可做,就算是在交际场所跟一些名媛寒暄,他也显得那么公事公办,而不必要的应酬,他更是将此列入“需过滤清单”中,连看都不看。
工作之外的时间,谷苓飞就像在家里那样,多半只是坐着,不玩游戏、不看电影、不泡夜店、不泡女人、不玩赛车、不看歌剧,更对小动物之类的治愈系没有爱心;没有大众化的爱好,也没有孤僻的爱好,只是听她念着接下来需要进行的会议,要去的地方。
要说他有什么消遣,那也许就是有时发呆太无聊,他会转而对养在玻璃罐子里的蚂蚁发呆;他是这么的忙碌又是那么的单调,从没见他跟什么朋友聚会,更别提跟什么女人约会。
这个男人心里装着的到底是什么?他不招人喜爱也不想招人喜爱,一个人似乎也不懂什么叫孤单,可另一方面他善于察言观色,看人的眼光极准,见一个人一面,就能知道这人会不会成为他的盟友,如果不会,那见面的第一眼,他已经将对方当成一个未来的敌人在窥探。
而事实又证明,他的判断往往是惊人地准,一个对他人不感兴趣的人,又怎么可能对人那样了解?奇怪的是,除了严妙怡自己觉得谷苓飞很不可思议外,其他人好像并没有这种感觉,他们都认为谷苓飞这样是很正常的,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本该如此。
只有她会不时胡思乱想起来,从最初的厌恶到后来的好奇,跟谷苓飞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严妙怡发现自己就越会忽略他之前对自己做过的种种事情,这是一个不太好的征兆。
是单纯的讨厌转变成了更复杂感情的征兆,这说明她已经无法像其他人一样,以单纯的眼光去看待谷苓飞这个男人;她不要自己变成那样,因为她知道那样的话,自己会变得很惨很惨!
“下午和冯经理的见面要取消,为什么?”严妙怡刚念完一天的行程,猛听到谷苓飞要取消下午活动的决定,不禁有些意外。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次见面双方已经约定了很久,也都很期待,是对彼此发展很重要的一个会面,突然说要取消,完全没道理,且今天是星期五,又不是休息日。
严妙怡总觉得今天的谷苓飞怪怪的,好像总是神色不安的样子,显得有些焦躁,“身体不舒服吗?”她问。
“嗯?”谷苓飞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摇头,“今天你跟我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