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冷旭民进到屋里,把狗抱到浴室洗脚,小米浆在他怀里乱窜,莲蓬头没抓稳,喷得他整个人湿透,抓了浴巾帮它擦脚,才抹两三下,它立刻窜出浴室。
一抬头,看见何昭颖杵在门口,双眸深黑,眸底溢满笑芒,静静瞅着他狼狈的模样。
他扔下莲蓬头,无奈起身;何昭颖立刻走上前亲昵抱住他。“回来了,买什么早餐?”仰起脸,晶亮黑眸睨看他,姿态窈窕诱人。
低头轻啄她的唇,嘲弄说:“早餐不是我买的,是你忠仆送来的。”
“我哪有忠仆。”急忙否认,半晌,弄懂他说的是谁,她微拧眉。“先说清楚,我没有指使他送东西,也没有利用他。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我头上。”
“你有没有断然拒绝过他?”
“他又没有告白,我怎么拒绝他?”她和那男生根本不熟,不同系、不同班;也不是同社团,只不过通识课分组报告同一组,自我介绍过而已。
“他应该不会再来了,我刚已经把他吓跑了。”
“喔。”帮他脱掉爱迪达的运动外套,踮起脚尖主动吻他;他唇角线条还是很冷硬,她眨动羽睫,无辜地说:“干嘛这样就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那男生风雨无阻天天送东西给你,你早就该跟他说清楚,每次都假装没这回事,等我去处理,这样对吗?”
“好啦、好啦。”敷衍回应,何昭颖帮他脱掉汗湿的T恤,嘴里嘟囔真的很爱教训人耶,转身要走出去。
这些都是冷旭民觉得她不好的缺点,但从没想过要和何昭颖分手,岂料毕业后,两人关系会起了严峻考验……
第6章(1)
在警大的最后一年,学生会填写未来工作志愿,学校则会依据在校表现和成绩分发。
依照一般规定,毕业生都会先填工作轻松的部门,像南部、东部、离岛的警局,次序由南向北逐一填写。
冷旭民在校成绩优异,30公尺测验和柔道比赛都拿高分,笔试成绩名列前茅,本来可以选比较清闲的南部部门,但何昭颖还在台北念大学,考量两人分住南北,距离遥远,通车来回耗时等因素,他填分发志愿先从北部填起。
后来,就在毕业那一年,分发到北市警局担任刑警。
这工作出乎意料的忙碌,一周七天,工时长,又几乎没什么假,他和何昭颖虽同处一个城市,但任务太多,约一周见一次面,有时甚至两周见一次。
这一年是他们关系变化的关键年,两人恋爱正式从绚烂热恋浓情蜜意转为平平淡淡。后来,感情发生危机就在何昭颖快毕业的春天。
一如所有准毕业生,何昭颖摆荡在现实和理想之间。她父母对她期待很深,希望她像两个哥哥一样考上公职,法官或检察官都可以,或者考上律师执照,开业工作。
她自己则是对摇滚乐难以忘情,大四上学期,趁着课业学分少,在有乐团表演的咖啡馆打工,担任夜间的bartender。
冷旭民清楚她个性叛逆,限制她只会遭到更大反弹,虽然不喜欢她的喜好,也不欣赏她日夜颠倒的夜生活,但从没出言反对过。
直到这年何昭颖大四寒假来临,社团接到一个拍地下乐团记录片的case,她和严哲裕身为社团重要干部,经常随着许多乐团东南西北到处进行拍摄计画,开学后四月垦丁音乐季也要随团南下拍摄表演实况。
五月,何昭颖待在社团办公室剪接影片,顺便学做后制。冷旭民已好几周没见到她人影,起初还很信任她,毕竟他们已不是热恋期,早过了非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不可的阶段。
结果,五月的某一天,冷旭民刚下班,骑车回宿舍的路上,手机响个不停。原以为是公事,车停路边,接起手机,劈头有个男生说:
“昭颖已经不爱你,请你跟她分手。”
“什么?”冷旭民很错愕,立刻呛回去:“你是谁?凭什么跟我讲这个?”
“我是严哲裕,我打算跟昭颖在一起。”
“你喝醉了?”声音听来含糊,不对劲。冷旭民轻蔑哼了一声,结果对方胡言乱语跟他说了一堆,他愈听愈火,冷硬声音迸出双唇:“她人呢,叫她本人来跟我讲。”
“她心太软没办法跟你提分手,她怕你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去你的!”硬生生截断他的话,冷旭民很火大。“你算哪根葱,你谁呀?”
“她说已经跟你没话聊;她说你是音乐白痴,她不知道怎么会喜欢一个对摇滚乐一窍不通的男生;她说对你只剩习惯;她说她不知道你有什么优点,可能习惯吧……”落落长说了一串,严哲裕最后说:“她没办法当坏人对你主动提分手,她说你跟她不适合,所以,请你放了她。”
“凭你几句话就要我分手,我和她轮不到你来说话!”
“昨天,她说喜欢我。昨天,我们接吻了……”
何昭颖——你太过分了!
冷旭民俊脸冷硬,无法再听严哲裕讲下去,他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直接切断电话,原本要打手机质问何昭颖是怎么回事,没料到她会跟别的男生这么亲近,她不会突然真的要跟他分手吧?
最近,他们太久没见面,市警局案子一个接着一个来,原本打算忙完这些,申请假期要带她去日本旅行几天。
接到这通电话,他整个人太火大,没办法和她讲电话说清楚,决定直接去找她。骑车到何昭颖住的大厦,直接上楼拿钥匙开门,竟发现她还没回来。
午夜十二点了,她到底在搞什么?!
他的心像一颗未爆弹,随时可能炸得自己面目全非。
他承认近几个月他们没时间相处,见面也没有激烈争吵,日子算忙碌平顺,他以为这样也不错,两人会有平淡的幸福。
从未想过何昭颖会劈腿,从未想过她要分手;可是,现在晦暗的念头却一直在他脑海盘旋不去。
冷旭民骑车去学校找何昭颖,到学校侧门把车停在机车停车场,直接去电影系大楼,何昭颖说过这几天都会熬夜待在剪接室剪片。
深夜,校园内安静无声,这栋大楼大厅一片黑暗,冷旭民从停车场一路跑来,大门却关紧,心想该怎么上楼;这时,有一群人刚从剪接室鱼贯走出,有说有笑。
这群学生模样的少男少女的谈笑声划破深夜静寂,顿时呈现一片喧闹。
冷旭民一路跑过来,胸口起伏不定,他迅速在人群中认出何昭颖,当他看见她和严哲裕有说有笑,对方还伸手摸她头发,他黑眸灼亮,闪熠愤怒不安的光芒。
霎时,他太冲动跑过去一拳打在严哲裕脸上。由于太过突然,严哲裕猛被打倒在地,周遭所有人吓呆,发出惊声尖叫,包括何昭颖。她美眸闪现诧异,不解地瞪着冷旭民。
“你干嘛啦!”下一秒,冷旭民硬拽她的手臂,不顾她反对,硬是把她拉出人群,往校园侧门走。
一路上,何昭颖几乎是被迫拉着,冷旭民眸光森冷,五官紧绷,表情罩着寒霜,很可怕,她从没见过他这样。
“怎么了?”途中,她小心翼翼问他,他脚步没停,硬是把她拽出校门外,两人站在校外灰色砖墙下,冷清的月光照映空无一人的小径,扶疏树影,或深或浅倒映在围墙上,高低不一。
紧绷的情绪濒临爆发,冷旭民脸色恶寒,深黑瞳眸紧盯她不放,她揉着被他拽痛的手臂,他质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严哲裕,打算跟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