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湛也跟他那个傲慢的兄长一样,总喜欢称呼她野蛮女……真奇怪,她经常将他们兄弟俩当成同一个人。
“你喜欢吃日式料理吗?我一个月至少吃上十次。老天,我真的爱死了日式料理。”大卫、强纳森从进包厢开始,就不断以夸张口吻强调这一点。
孟颖臻在心中深深叹息,了无食愁。直到现在还是有一堆自大的白种人,分不清亚裔人种的区别,甚至有些人还误将功夫与日本画上等号。
她想,大卫应该就是这些人其中之一。
孟颖臻熟稔地使用筷子夹起一块黑鲔鱼片,蘸了蘸淋上酱油的绿芥末,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大卫跟着有样学样,但是他使用接子就像小丑一样滑稽,甚至将沾酱洒满整个桌面。她默默看在眼底,如果不是嘴里的生鱼片太美味,她大概己经走人。
“我一直很欣赏日本文化,两三年前跟我前任未婚妻去过,我们特别喜欢吃一种将米饭跟鲜虾捏在一起……”
“我不是日本人。”孟颖臻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大卫愣了一下,血液往脸上冲,白晰的肌肤片刻通红。
“呃,抱歉,我以为你是日本人。”该死,他居然搞错了!
孟颖臻说:“我很谢谢你约我出来,但是目前我还没有打算跟异性有进一步的关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当朋友。”
老实说今晚这顿饭,是出于继父的压力不得不赴约。她事前打听过,大卫特别偏爱亚裔女性,他交往过无数的亚裔女友,大多是日本人或韩国人。
大卫可能在某些场合见过她,才会想透过关系约她见面,但是她对他毫无印象可言,而且她始终学不来白种人的外放热情,只要看对眼随时便能发展成亲密关系。
再说了,大卫更不是她欣当的那种类型。她承认自己或多或少有点外貌协会,大部分的女人都有,她并不耻于承认,可最令她看重的不是男人英俊与否,而是整洁与气质。
孟颖臻无奈地端详起她今晚的约会对象。
他有一张肥硕的大脸,像掉进油槽中再捞出来的海藻头,西装襟口浮着两块油腻印子,里头那件格子衬衫歪七扭八,大大的啤酒肚被皮带勒得圆滚滚,真让人担心那条皮带的安危。
种种征兆都显示出,大卫是个不爱整洁,又不关心自己身体健康,摄取过多热量的男人。
“朋友?”大卫皱起脸上的肥肉,发出类似猪嚎的怪叫。“噢不,我不想跟你只当朋友,事实上我认为我们应该交往。”
“交往?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孟颖臻瞪大美眸。
“你知道的,我父亲是大名鼎鼎的贾许·强纳森,那个拥有最知名连锁成衣品牌的厉害家伙。”大卫笑了两声,听起来就跟猪嚎没两样。
“而你呢,你是纺织大亨的女儿——呃,虽然只是继女,不过也算啦。这样听下来,你不觉得我们很适合彼此吗?”
“不,我一点也不觉得。”孟颖臻很不给面子的蹙眉摇头。
大卫又脸红了,从来没有女人当面给过他难堪,他有点恼怒又不知所措。
“那你为什么今晚要跟我出来?”
“我只是想当面告诉你,我跟你之间不可能,但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普通交情的那种朋友。”
“等一下,不该是这样,约翰明明告诉我,你对我也有意思——”
“如果不是约翰弄错,那就是你听错了。请恕我失陪了。”孟颖臻拉开浮世绘日式纸门,准备结束这场可笑的约会。
她才走没几步路,一阵不明的昏沉感击中后脑,眼前出现大量叠影,感觉全身重量瞬间减轻,整个人飘飘然,她必须往后退,用一只手扶住门框才能稳住自己。
“约翰说得对,你真的很难搞。”她听见大卫懊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双令人作呕的毛茸茸大手穿过她腋下,扣住她肩头往包厢里拖去。
“放开我!”她试着用手抓住纸门,却失稳打滑,只能眼睁睁看着纸门被拉上。
“别担心,不过是迷幻药而己,不会有任何副作用,你会感到全身轻飘飘,心情非常好。”大卫将虚软无力的她拖到桌旁的空位,肥硕笑脸在她面前重叠成无数个。
她的胃部在抽搐,酝酿着想呕吐的恶心感。这只卑鄙无耻的猪!他竟然在热茶中动了手脚——
“嘿,放轻松,我们在一起会有很多乐趣的。”大卫又发出猪叫般笑声,动手扯起她衣领。
“你这只猪!别碰我!”孟颖臻甩动双手,试着拨开胸口前那双毛茸茸肥手,可她力气本就不及一个大男人,更何况是在误食迷幻药的情况下。
“约翰说你在这方面很保守,看来不是胡诌。真可怜,你该不会还是处女吧?二十六岁的处女?你需要有男人帮你找点乐子,你不觉得我就是很好的人选吗?我没有种族歧视,我尊重亚裔,推崇日本文化,你要到哪儿找像我这么善良的家伙?”
她挥舞的双手被大卫抓开,固定在她头顶上方,她开始踢动双腿,试图将压坐在她腰部的肥胖身躯顶开,但是他太笨重了,就连挣扎也只是弄疼自己。
那双毛茸茸的肥手在她胸口游走,孟颖臻反胃作呕,充血的美眸死死瞪住大卫,仿佛这么做便能击退他。
“别这样,洁丝,我会对你很温柔的。我们很适合彼此,约翰也这样认为,你只是在这方面害羞了一点,我答应他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大概不晓得,我对我父亲公司的影响力有多大,我跟约翰可以互利互惠,你只要乖乖配合,一切都会很完美。”
是约翰默许他这么做的!孟颖臻瞠圆了布满血丝的美眸,心脏鼓动得好似快要破裂。
大卫朝她例开色欲熏心的笑。“嘿,你瞧,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宝贝,你挣扎只会伤到自己——该死的!”
酒瓶砸中头颅的声音又响又亮,鲜红血液从大卫的头顶流下,孟颖臻只愣了一秒,随即屈起膝盖顶开他,然后缩腿起身往后退。
“我的头!该死的婊子!”鲜血流下了鼻粱,大卫发出惊恐又愤怒的吼叫。
是她砸的吗?孟颖臻睁亮如同蒙上一层纱纸的视线,望向自己空空的双手。
不,不是她。况且房里哪来的空酒瓶……
因药效发作而迟缓的感官系统,后知后觉地接收到房中第三方的存在感,她一悚,稍嫌吃力的撇过秀颈望向后方。他就站在那里,像一抹蓝灰色的魅影,高大而冰冷。
他的手里握着瓶身破碎的酒瓶头,眼底是一片冰冷荒羌,仿佛从来没有情绪进驻过。
“……黎湛?”她连续眨了数次眼,才看清楚魅影的面貌。
原本垂掩的长眸缓缓扫起,他望向她,目光冷沉幽幽,光滑如瓷的俊脸不见一丝情绪。
“还不站起来?想等那个猪头强暴你?”
孟颖臻咬紧一口贝齿,努力克服药物的效能撑起自己。她的平衡感糟透了,眼前的景物都在摇晃,像是搭上了一艘遭逢巨浪的船,摇摇欲坠。
“站起来。”黎湛的口吻冷酷极了。
她抬起迷茫的眼,看见他扔开了酒瓶,走向抱头鬼叫的大卫,抄起油腻腻的衣领,坚硬的拳头弹出,陷进了大卫肥硕的脸颊。
鲜血四溅。
“不管你是谁,我一定要杀了你!王八蛋!”大卫捣着肿胀变形的脸在地上滚动,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