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陈让的反应也不小,他使力握住了手中刀子,动也不让她动。
无数的经验告诉了他,这丫头要是碰上刀叉,准没好事。
“你!”
这回没有打算大动干戈的巧芸,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紧紧握住了陈让,她慌忙一放,手腕一缩,但瞬间又被自己“心虚”的举动给惹得恼怒。
她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不干不脆了?
因为什么?
她有些尴尬地抬眼,冷不防对上陈让的目光。怎么他看着她的眼神……好……好像很有感情?
“我不吃土司啦!”她慌忙随口一喊。
“没关系,这里有鲜奶、有烧饼、有色拉和法国面包,还有……”陈让当真为她准备了满满一桌各国料理,彷佛就是告诉她,别想撒野。
“通通不吃、通通不吃!我就是没有胃口!”
她急了,因为她好像快要抵挡不了这个宅男的关爱。
这怎么行?她要捣蛋、她要唱反调、她要抗议啊!她不要这样轻易地就点头,她对自己说过,怎么可以嫁一个懦弱无能大病号臭宅男。这些话才绕在耳边,今天早上是怎样?随便一桌料理就感动她了?
她邵巧芸哪是这么好打发的?
陈让却没有随之起舞,只是唤来了管家。
“照顾邵小姐是我们陈家的责任,今天这些她都不喜欢,明天请厨师再设计一份餐点,要让她满意为止。”陈让交代,老管家头可大了。
巧芸听了,心中更烦躁。“你不要这么、这么……这么鸡婆!”
她想说的是不要这么关心我,但她抵死也不想承认,这一瞬间她好像快没招数了。
“是鸡婆、多管闲事都不重要,妳的健康才是重点。”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些恶心的话你想说,我还不想听……
巧芸不知怎么着,一点也不自然,随手拿起眼前的小餐包啃了几口当作交代,这个陈让烦不烦,这样乱他都不介意。他不发怒,她要怎么继续造反下去?
小餐包到底是什么味道,巧芸还真的一点也没感觉,不过此时她胸口倒是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滋味,莫名其妙地涌上她喉间,让她食不知味、不敢正视,甚且……有那么一点不知所措。
巧芸吞了几口餐包,匆匆忙忙地换上制服,被陈让送到学校。
她翻开昨晚的作业。“这……”一大片口水,被几张面纸挡在作业簿上。
“要你多管闲事啊!”她知道家仆不会那么好心,会这么做的只有陈让。“我看你是在笑我流口水的样子吧!”她喃喃地对着作业簿低语。
还好有这几张面纸,不然巧芸这本作业簿一定报销,不过就在这时,她听见老师喊着她名字:“邵巧芸,妳在发什么呆?上台把昨天作业的答案写出来。”
顿时全班的眼睛都看着她,但巧芸没在怕,这些题目她平常看都懒得看,简单得要命,但是现在……没睡好的她昏昏沉沉的,一时之间,她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写就写啊!”她不服输地讲在嘴巴上,心里却有些发慌。但,她看见作业里除了面纸,还夹了一张memo纸。
这不是答案吗?
巧芸瞄了一眼,马上意会这题怎么解,走到黑板前啪答啪答写得快速又得意,下台还不忘将头抬得高高的。
台下还传来隐约的声音。“哇!巧芸这么厉害,这题最难了耶。”
哈!她开心地回到座位,这下她威了,老师没话说了吧!巧芸低头看看那张小纸条,上头的字……好吧!她承认挺好看的。
这张没让她出糗的字条,巧芸本随手要揉进抽屉搁着,但伸起的手犹疑了下,看看上头陈让的亲笔字迹,又贴回原处。
“好吧!谢谢。”她对着字条说着。“但不代表我就会乖乖嫁给你。”
于是觉得这堂课老师要讲的,她都会了的巧芸,把作业簿摊开放在桌上,再偷偷拿出小说,打算度过这堂无聊的课。
怎知小说才翻开第一页,就见到一张一样字迹的便利贴:“不想嫁人就好好念书,如果妳能向妳爹地证明自己有能力不用陈家照顾,就能拒绝他的安排。”
巧芸看完哼了一声:“讲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我看是你自己也不想要鸟这场婚约嘛!谁理你。”说罢,管他三七二十一,继续翻开小说。
她开始低着头津津有味地看着推理故事,怎料阴魂不散的陈让,在她看到第三章时,又贴了张纸条:“我只看到这里,就知道结局了,所以妳如果够聪明,就不要浪费时间,乖乖上课。”
巧芸低声嘟哝:“鬼咧!什么结局?你说说看啊!”她翻开下一页,竟又让她看见同样字迹的字条。“看来妳还是不死心,告诉妳,女配角的哥哥是凶手,就这样,不用再看下去了。”
巧芸圆眸一瞪,看个小说也这么啰唆!她气得用力合上书本,忘记自己还在课堂上,大声嚷嚷:“你真的很机车耶!阴魂不散!欠揍啊你!”
她一喊完,就知道完蛋了,全班顿时安静,大家回头看着莫名其妙的巧芸。
“丢脸……丢大了。”她整张小脸蛋瞬间涨红。
倒霉又糗大的巧芸,就这样被叫起来罚站了一节课,直到下课,大家还在背后默默笑着。
傍晚,陈家。
“都、是、你!害我丢脸丢到家了!”巧芸一脚踹开陈让的房门,吓得正在为三少爷倒茶的家仆杯子都打翻了。
陈让正在下棋,见到这怒气冲冲的丫头,手没停、头没抬。
巧芸看了更火:“你还有闲情逸致在下棋!我今天被你害得丢脸死了!”
只听见陈让不疾不徐说道:“我怎么害妳?”
“你!”
“课是妳该上的、小说是妳要偷看的,妳不感谢我帮妳写好数学解答,还回来骂人?”陈让一边说,一面在棋盘上放下一颗棋子,气定神闲。
“你怎么知道我上课发生什么事?”巧芸提高分贝地质问。
怎知陈让眉毛微微上挑,便不搭理。
巧芸见他不回答,更是满面怒意:“你就是这样,又宅又自以为是,才没人陪你下棋!”
说到这,巧芸停了停,心生疑惑:“咦!对了,那你是在跟谁下棋?”
只见陈让一个人对着棋盘,没有人和他对弈,他是在干嘛?
而陈让神情依然专注在棋盘上,好像那些棋子比她还重要。
巧芸忍不住再怒言:“你可不可以不要不讲话?”
“我在跟自己下棋。”陈让悠然自得,和怒火冲天的巧芸恰恰相反。
“跟自己下棋?你神经病啊你!”
其实陈让想让她明白,人要懂得安静下来和自己相处,心灵沉淀了,才能和自己对话、才能成长。他年幼时卧病无法玩耍,但却也因此更有机会思考领悟。
“人最大的敌人往往是自己,希望妳能多思考。”陈让恬静地对着巧芸说。
“你的意思是嫌我吵?”巧芸手插上腰,满脸怒火。
“有时静下心,才看得到事情的真谛。”
“事情的真谛就是我懒得理你!”
巧芸气呼呼地回房,今天已经够衰了,回来还要被人嫌。她火大地在房里乱摔东西,桌灯匡啷倒地、枕头棉絮乱飞、书包飞向墙壁再掉到地上,不过这样的场面算客气了,家仆们在门外面面相觑,此时巧芸白天偷看的那本小说从书包落出。
小说刚好翻到最后一页,巧芸眼睛大瞠。“什么?结局真的是他讲的那样?”
她不可置信地把书捧起,她一向以自己的领悟力自负,什么数理、推算公式,她听一遍就懂,这种推理小说同学没几人有兴趣,她却可以看得津津有味,但……这宅男,功力也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