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夏琦说清楚。”他只能这样向这女人解释,希望她高抬贵手,让位出来。
“要说什么?”姜姜冷笑。“有什么没说清楚?刚刚琦琦说去找你问个清楚,然后就哭着回来,你现在说要找她说清楚,我倒要问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让她哭成这样?”
他愣了几秒,问:“她在哭?”
听见她在哭,任冬柏感到心疼,心里也更急了。
“拜托你借过,让我跟她讲清楚……”他口气甚至有些哀求。
姜姜看见任冬柏目光里的慌张,终于肯让开了,她没多说什么,就让任冬柏上楼去。
上到“向隅”二楼,他看见角落一张小小的蘑菇造型椅子上,夏琦就坐在那里。
听见上楼的脚步声,夏琦以为是姜姜,哽噎着问:“姜姜?他……走了?”
刚刚她好像有听见任冬柏跟姜姜在对话,大概可以猜到姜姜在朝她挡,所以以为任冬柏回去了。
“我没走。”
熟悉的男嗓,让夏琦猛然抬起头,怔然的望入一双黑眸。
任冬柏就站在她旁边,看见她泪痕满满的小脸,一阵心疼。
“为什么哭成这样?”他蹲下,与她平视,摸了摸她的脸颊。
夏琦别开脸,躲避他的触碰,咬唇不语。
他叹口气,嗓音多了一丝无奈。“夏琦,你别误会。”
“我希望我不要误会,可是任冬柏……”她哽咽着,泪光闪烁。“我很难不这样想,三年来,你没注意过我,却突然跟我交往……”
她的哭音,让任冬柏的心忽然揪紧,他无奈的看着她,明知道她话里的怀疑已经刺伤了他,却怎么也没办法硬下心,对她板起脸。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触及她的泪水,无声的叹口气。“你怀疑我?”
她的目光逐渐变得黯淡。“我……说怀疑很难听,我不是怀疑,我只是、只是……”嗓音转小声,她也难以说服自己。“我猜测而己……”
夏琦很没安全感。
跟任冬柏交往之初,她并不是没有安全感的,她没有因为被学长伤了,就永远不相信男人,然而这一刻,当过去的经历因为任冬柏要出国而倾巢而出后,她忽然变得很脆弱。
这段感情,也变得跟她一样脆弱了,彷佛一碰就会碎似地。
“不要这样猜测。”任冬柏的嗓音染上了受伤的愁苦。“这是在抹杀我们之间的感情,夏琦,你不能把我跟你的过去摆在一起,这对我不公平。”
她仰起头,蒙胧视线里,彷佛能看见他表情里的伤心。
她也站起来,忙乱擦着脸上泪水,然后终于能看清楚他的脸。
那张曾经让她觉得拥有温柔笑脸的男性脸庞上,此刻漫着痛心,她没见过他这种表情,当他以这样悲凄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刺穿,心里很慌。
但她却止不住自己嘴里抢快的恶语。“不公平?那你不告诉我你要出国念书,不也对我不公平吗?我不懂,你说要找时机,那是什么时机?我又怎么能不怀疑,或许你是想等一切都确定后,再来向我……”
他厉声打断她。“向你什么?讨钱吗?”
她没说,但却一脸惊慌,突然很后悔自己刚刚说出的话,她是怕过头了,升起了防备意识,才说出那些话。
“我……”她哑着嗓,说不出话来。
“夏琦,你让我……很失望。”他冷笑,怒瞪着她。
他真的很失望,被这样指责,谁能告诉他要怎么才能冷静?明知道啊,她是因为过去的伤,让她太过害怕,但他却得平白接受这种指责吗?
他站起来,痛苦的眯着眸,凝视着她。“如果我要骗你,为什么要花时间弄清自己的心?如果我要骗你,为什么要介绍家人给你认识?如果我要骗你,干么花那么多时间陪你?夏琦……我知道你痛过,所以怀疑我,但我也很痛!”
说完,他迈开脚步,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下楼梯的沉沉脚步声,就如同敲在夏琦心上的后悔,一下下地,震得她心痛。
他说,她令他失望。
夏琦怎会不知道,她把被学长利用及背叛的事情,跟这次混在一起了,而这对任冬柏不公平。
她闭上眼睛,想着跟他相处的情景,想着他的一言一语,想着他的每个眼神跟笑容。
那些快乐的回忆,现在想来都很酸。
她用那些相处点滴,细细去思考他的为人,去想着他说的每句话里面,有没有一丝丝的欺骗。
是啊,他说的没错……
如果他要骗她,就不会说要花时间搞清楚自己到底爱不爱她,他只要勾勾手,她也会傻乎乎的说好。
如果他要骗她,就不用把他三个妹妹介绍给她认识,省得以后问起麻烦。
如果他要骗她,又何必抽到二十万礼券就马上想到她?他可以自己享乐不用跟她分享。
如果……
为什么这秒钟想起来,任冬柏的每句话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那样真诚?
刚刚他眼里的失望,教她从心底寒起,他震惊的表情、冷漠的面容,都是答案。
如果他要骗她,他又何必离开她?他该拼命辩解,如果他要的只是钱的话……
可他走了,离开了她、离开了“向隅”。
夏琦终于痛哭失声,她知道,是她错怪了他……
第10章(1)
深夜,夏琦没睡觉,顶着一双红眼睛,在计算机前流连。
因为只要一躺到床上,闭着眼睛的同时,任冬柏凛冽的眼神就会跃入脑海,提醒她今天犯下的错误。
她看着网友们讨论爱情,有人的男友搞劈腿、有人没办法适应跟男友间的生活方式、有人的女友是拜金女、有人的女友跟好友好像越走越近……
这世界,爱情的样貌千百种,却同样教人烦恼。
她知道自己错了,但却没勇气道歉,好几次拿起手机,却怎么也不敢拨,想说换成传简讯,却字字斟酌,打了半天都觉得不好,根本传不出去。
她自作自受,现在得一人自尝苦果。
城市另一头,任冬柏则彻夜待在健身房,从的步机到重训,从举重机到脚踏车机,他运动到出了满身大汗,从镜子里见到自己的疲累。
他的眼神失去光彩,满是黑暗。
他让自己的身体疲惫,希望上床后可以沉沉睡着,一觉醒来后,连心痛的感觉都能忘了。
但哪有那么简单?凌晨三点,他回到家后,却感觉意识更清晰了,打开门口灯,黄色温光照亮室内一角,他一眼就看见那盆放在电视机旁的绿翡翠,唤醒他的心痛。
他快步走过去,抱起绿翡翠,拉开旁边的落地窗,将绿翡翠拿了出去,放在阳台上,一抬头,看见今晚月亮,尖细如钩,高挂天空。
夜风很冷,他却呆站阳台,仰看月亮,想起曾有一天,夏琦跟他一起在这阳台赏月,她笑得好开心,说:“别人说流星可以许愿,但我说月亮也可以许愿,流星偶尔才能看见所以许愿很珍贵,但我的愿望都很平实,每天看着月亮许愿,月亮每天听每天听,就记得了,就会替我实现愿望。”
这傻女孩,说话这么孩子气,任冬柏听得心折,忍不住抱住她给她一个吻,告诉她,她有什么愿望不用说给月亮听,他会为她达成……
那一夜,多开心?
而此时此刻,孤单站在阳台的任冬柏觉得心寒透,终于他扭开头,走回房间,躺在大床上,紧闭着眼睛,准备入睡。
但他怎么睡得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