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她恶狠狠地指责他。
“在认识你后,我跟以前的女友全说拜拜了。”
“全?看来有不少女人毁在你手上。”
“怎么能说毁,她们从我身上得过不少好处,应该说是银货两讫。”
他这么说只是想夸耀他的大方,但在她听来却觉得很刺耳,她以不原谅的严厉口吻说道:“你把那些女人说得好像妓女,别忘了,当你贬低她们的同时,你也贬低自己成了嫖客。”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刚才还谈得满融洽的,只要一提到感情,翻脸的速度比翻报纸还快。不过他并不因此而生气,他知道要突破她的心防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耐心地想解释清楚:“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边吃饭边说话,你会消化不良。”她不想听任何脱罪之辞。
“能听到你美妙的声音,就算我有病也会不药而愈。”他笑盈盈。
她桀骛地抬高下巴说:“甜言蜜语对我是没有用的,我不是那些女人。”
“你是不是在吃醋?”她在意他的过去,就表示她对他有好感。
“你吃饱后自己把碗洗一洗,我回房去睡了。”她满脸羞红地站起身。
“祝你今晚有个好梦。”他不拦她,因为他已经得到满意的结论。
回到房中,姬皓婷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瞪着天花板,她到这里来是想好好经营旅馆,但她的脑海逐渐被宫志超的身影填满,如果她再不小心些,很可能会爱上他,这会带给她什么?失去旅馆和下辈子变北京烤鸭……
她抿紧唇,眼睫不停地眨动,不想让不争气的泪水滑落。
不能!她绝对不能被邱比特那个调皮的小天使射中致命的一箭!
第4章(2)
第二天早上,连在柜台都听得见厨房里炮声隆隆。
端盘的女服务生和二厨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全睁大眼睛看着大厨和女老板为了一锅汤头而吵架,那锅汤头里到底有什么宝贝,为什么女老板坚持要大厨使用?虽然大家才同事八天,可是每个人都知道大厨最不喜欢别人插手菜单,惟独伟大又愚笨的女老板不知道……
“在厨房,我是老大。”大厨狠狠地将菜刀砍进砧板。
“我知道,我只是建议……”姬皓婷楚楚可怜地想把话说完。
“不用你鸡婆。”大厨不吃这一套,他是个没有怜香惜玉观念的老粗。
“谁叫我姓姬,天生爱管闲事。”姬皓婷低着头,嘴巴却念念有词。
“我不管你姓什么,我警告你,少到厨房来。”
“大厨哥,你先别发火,你尝尝看用这锅汤头烫出来的青菜。”
大厨闻言火冒三丈,气得拔起菜刀,顺手捉起一只熟鸭,杀气腾腾地朝着鸭脖子连剁数刀,光听那剁剁的声音,就知道大厨快抓狂了,在厨房里来不及走避的员工全都吓得魂不附体,“我做菜有我的风格,不需要你来教我。”
姬皓婷咽了口口水,不死心道:“教学相长,我只是希望……”
“你是不是听不懂普通话?”大厨眼睛眯成一条细线,打量着她的脑袋。
“你的普通话虽然带有乡音,不过我还是听得懂。”姬皓婷不知好歹地微笑。
“我数到三,你再不滚出我的视线,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一、二……”
眼看就快数到三,姬皓婷心知大厨没胆数到三,这年头工作不好找,辞职等于一家人喝西北风,所以她不放弃地说:“那锅汤头真的很甘甜,我昨晚尝过,你只要尝一口,我立刻就走。”
“你是不是要我拿菜刀赶你,你才肯走?”大厨气得肠子打结。
“我……”姬皓婷话还没说完,嘴巴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
“大家别看热闹,回自己的岗位去工作。”魏云鹏硬是将她拖出厨房。
“我做错了什么?”姬皓婷在魏云鹏放开手后,眼眸闪着泪光。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被帮助。”魏云鹏委婉地说。
“那锅汤头真的很好喝。”姬皓婷念念不忘。
“我知道。”魏云鹏安慰地拍拍她肩膀,“你眼圈黑黑的,昨晚一定没睡好,你再回房去补睡一下,不用担心旅馆的事,我都会处理好。’”
姬皓婷告状道:“我昨晚做噩梦,都是二○七号房的客人害我的。”
“我早知道宫志超是什么人,和他来此的企图。”魏云鹏不动声色地说。
“他在打旅馆的主意。”姬皓婷唠叨起来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长。
“他也在打你的主意。”魏云鹏冷不防地说……
“你怎么知道?”姬皓婷越来越崇拜他的料事如神。
“昨天他在大厅看你的眼神,摆明要追你。”魏云鹏指出。
“他癞虾蟆想吃天鹅肉,门都没有,”姬皓婷尽可能地保持冷淡的语气。
“回房之后,记得要锁门哦!”魏云鹏不想多说什么,因为他看到的不只是宫志超的眼神,还有她看不到的,她自己的眼神,他发现她的眼神闪烁着挣扎,显然她正在犹豫该下该爱宫志超……
姬皓婷点点头,顺从地回到房里.坐在床边,叹了一口气之后,身体整个向后倒,双手盖在脸上,泪水却从指缝间渗了出来;她觉得好累,自己根本不是做老板的材料,她只适合做女佣,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做人比做事难太多了。
每一个属下对她各有不同的意见,魏云鹏希望她有老板的风范,大厨希望她滚出厨房,女服务生怪她老是端错盘子、越帮越忙、阿珠和阿花希望她远离二○七号房,欧巴桑巴不得她去帮忙洗厕所,潘安和交努比怕她跟夫妻档的客人说话,因为木兰飞弹会引起人家夫妻吵架,阿德见到她则是一句话也不吭。
什么样的老板才是好老板?她越想越混乱,以她的脑袋,就算把脑浆挤出来,也不会想出结果。她抬高手臂看表,现在的瑞士时间是半夜三点,要再等四个小时才能打电话向夏莉儿求助,那现在她该做什么好呢?算了,一睡解千愁。
这时突然响起轻柔的敲门声,她还没出声就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该死的猪脑袋,她居然忘了锁门,但更该死的是不请自来的潘安,从门口探进他的油头粉面。
“你有什么事吗?”她赶紧坐直身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抹掉。
“老板,你一定还没吃早餐。”他变魔术似的把托盘从身后变出来。
“谢谢你,不过我不饿。”她表明不希望被打扰。
他将托盘放到她大腿上,“这是大厨特别为你准备的。”
“他不生我的气啦!”她脸厂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是老板,他还怕你生他的气。”他将盖子取下,阵阵香味扑鼻。
“咦?这碗汤的味道好像是我做的那锅厨余汤!”她惊讶不已。
“大厨依照你的吩咐,尝了那锅汤,尝完之后直夸好喝。”
“太好了!”她拿起筷子,一滴眼泪顺势滴到手上。
“你这个人真有趣,动不动就掉眼泪。”他体贴地拿起餐巾为她拭泪。
她感到手臂上冒起鸡皮疙瘩,抢过餐巾,“谢谢你,我自己来。”
“别一直向我道谢,为老板服务是我的荣幸。”他神色自若地坐在床沿。
“怎么会是你送早餐呢?”她眉头皱起来,不太高兴他得寸进尺。
“我在走廊拦下女服务生。”他一边回答一边剥葡萄皮。
“你去忙你的事,葡萄皮我自己剥就行了。”她眼睛瞪着他的手指。
潘安的手指虽然不像宫志超那么修长,不过很干净,皮肤细滑,看来他很少做粗重的工作;但最令她感到惊奇的是,他剥葡萄皮的技巧非常好,完全没有碰到果肉,这种工夫是从哪里学来的?他以前是在农会推销葡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