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太听呆了,居然、居然有人敢当面指责少爷的作风失当。
“你可真会安慰自己。”她的天真果然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看样子你得再吃几次亏才会觉醒,才懂得‘真理’是站在哪一方。”他露出兴味的盘算。
“什么意思?”她有警觉,这家伙又准备玩什么把戏?“你把话说清楚一点,吃什么亏,你又打算陷害我了吗?”这人的心肝极可能是黑色的。
“不用我出手,你自己就足以招来风暴。”单单符园的佣人,就够让她吃足苦头,如果她不改变作风的话。
她恼。“这种话吓不倒我的!”她嚷声,可恶的东西。
“在吵什么?打哪时候开始,符园竟然成了菜市场?站在外头就听见这里吵吵扰扰的尖叫声?成不成体统。”一道苍冷的声音从玄关处劈来。一位手拄拐杖、戴着眼镜、衣衫打扮相当贵气的老妇人在宋姨的搀扶下走进来,精光四射的双眼一来就锁住祈末儿,犀利的眼神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她,连灵魂都不放过。
“老夫人。”沈太太从惊诧中回过魂,赶忙叫人,最重视尊卑分际的符老夫人向来不容佣人有任何不敬。
“她就是祈末儿?”符老夫人开门见山就把矛头指向她,祈末儿错愕地看着这位尊贵的老人家,她的眼神好锐利,尖锐到像会扎人一样。
“我是祈末儿。”她自然答道,听沈太太对她的称呼,这位老人家定是符家人。
“谁准你回答,我没在问你话。”拐杖重重一敲,惊天动地的,把祈末儿吓一大跳!
她答话也错了吗?“宋珠,是不是这丫头。”老夫人看着身边人。
“是。”睥睨的眼显得心机深沉,宋姨诡异十足的笑容把祈末儿看得打了个哆咦。
“就是她在少爷面前搬弄是非,才教得少爷把我调回主屋去。”
“我?我搬弄是非?”她瞠目结舌!她哪时做过这种事,而且宋姨差点儿被符日帝撵走,还是她替她说的情。“宋姨,你是不是搞错了?”不感激也就算了,可是不能乱栽罪名,这种帽子扣得太大。
“我怎么可能搞错。”宋姨抢过她的话,向符老夫人报告道:“老夫人,就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在少爷面前玩弄诡计,才害少爷误会我。”
“我没有。”祈末儿否认。
“你住口,在老夫人面前没有你多嘴的余地。”
宋姨怎么可以这样诬赖她,不对的,谁可以为她解释,唯一了解真相的人就是符日帝。
祈末儿向他讨救兵,再怎么说明白真相的他应该开个口替她解释一下吧。哪知符日帝只是微笑以对,而且那笑容里藏着浓浓的讥嘲,正在讽刺她——活该!
是吗?不能枉做好人?枉做好人的后果是被反咬一口?!
不是的,也许……也许宋姨也有苦衷,才会掰出这种瞎话来伤害她。
她并非故意的。
“日帝,赶她走,符家不要这种人。”老夫人锐眼一睁,倏地下令。
“您要赶我走?”她愣了下,回神之后竟然笑开来。“好的,我走,我立刻走。”
就说好人是有好报,吃点亏会占更大的便宜,她使尽办法就是离不开符园,没想到借着宋姨的诬赖,反倒可以让她毫无阻碍的离去。
“我整理完东西后会马上离开符园。”她快乐的像只准备飞出笼的小鸟,轻快地转身要冲上楼拎包袱。
“站住!”符日帝吐纳冰寒,这妮子真把符园当成是人间炼狱,逃得这么开心。
“你不许走,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
“日帝。”老夫人比祈末儿还要心焦,抢话抢得比她急。“为什么要留下这种女人?
这丫头没有资格留在符园,我不允许。“听宋姨的形容,这个外表看似无邪的少女其实包藏祸心,也不知设下什么诡计,居然能让符日帝对她动了心,才见几次面,就容许她踏进符园,这可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情况,为此,她特地过来瞧瞧,可不能让奇奇怪怪的女孩跟符家沾上关系。
“祖母,您尽管放心,祈末儿住的是符园,不会干扰到您的作息!请您别介入这种小事。”符日帝客套却疏离的请她别插手。
“不行,我就是不要看见这个女孩。”听完,符老夫人更不容许,这个叫祈末儿的没有显赫家世,听说只是个小孤女,这样的女人怎么可以留在符日帝身边。
她居心叵测。
“祖母,符园是我在当家做主。”符日帝开始不客气的提醒事实,要符家长辈懂得自己的权限。
“你……”符老夫人何等人物,自然了解孙子的脾气,她犀利地看着长孙,也尖锐质问:“怎么,你真的这么喜欢这个女孩?”他的反应不太寻常。
“不是这样的。”祈末儿忍不住叫出口,太可怕了,他的存在怎么会引起这种误会。
“符先生没有喜欢我,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老夫人转而逼问她。
“只是……”唉,该坦白承认吗?说符日帝视她为玩具。
“吞吞吐吐,有这么难以启口吗?你究竟是用哪一种身份留在符园,你倒说给我听听。”
“哦……”对呀,哪一种身份?连她自己都茫然。
“也对,你确实该给自己一个身份,而且呢——”符日帝似笑非笑的神态简直像极恶魔化身,非要把她的世界拨成混乱这才甘心。“我容许你自由选择,还答应让你所选择的身份可以成真。”他出乎众人意料外的下此决定。
“日帝,你说的是什么话!”符老夫人大惊失色,他怎么可以做下这种赌注,再傻的人也知道怎么选择,问题是她配吗?
祈末儿傻眼,她看符日帝,又扫过气急败坏的符老夫人,进而望向惊惶未定的沈太太,视线最后落在她手中的扫帚上。
“让我选择身份?!”这又是什么样的游戏。
“祈末儿,你掂掂自己的斤两。”宋姨警告道。
她抬起迷蒙的眼,无奈地说:“无论如何我都离不开这里,是吧?”
“没错!”不容质疑。
她静下,沉思了好久,半晌后,她终于开口。“既然如此,如果我必须留在符园,而且得选择一个身份,那么,那么我情愿自己是个最卑微的佣人。”
“佣人?”符日帝闪过一阵错愕后再无表情,有趣,这样一个绝佳机会,她居然做出这种选择。无视于老夫人松了口气的脸孔,他炯炯目光望进她的灵魂深处里,再道:“如果你后悔,现在还来得及改变。”他可以再赐她一次机会。
“日帝。”符老夫人几乎要把拐杖给捏碎。
祈末儿想了想,最后,她吁出憋在胸臆的那口气,绷着死紧的情绪跟着松懈下来,异常清亮的眼睛显得坦荡荡。
“我不会后悔,而且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不属于我的世界就不会属于我,所以我选择一个最适合我的身份。”她从不做非分之想。
“还是不行!”老夫人得寸进尺,她心口愈来愈纠结,符日帝的做法明显的违背以往的作风,诡异得令人害怕。“我不允许祈末儿留在这里。”
“除非是我亲自开口,否则没人命令的了她,祈末儿是我的人。”他不容质疑地下了最后决定,连符老夫人都跟着语塞。
她的心脏漏跳一拍,呼吸为之一窒,明知符日帝的意思是,她是他的玩具,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可以耍玩她。可是莫名地,她会把这段宣誓想到另一个层面去——属于浪漫爱情的美丽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