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右走,先去军墟。”她轻提缰绳,引导坐骑转入正确的路,暗自庆幸自己是背对着他,否则自己涨红的脸一定会让他看穿她不久前的胡思乱想。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把注意力集中到他们眼前的事情上。
“你很善骑。”两人在崎岖的山里走了一会儿后,她真心地评价道。
“冯家人个个善骑。”他淡笑,没告诉她骑马射箭是冯氏传家的规矩,无论男女自幼都得学。“你还准备去奔马关吗?”
“今天来不及了。”她沉思片刻后问道:“你猜董浩会去哪里?”
“一定正紧追着韦檠。”
“你怎么敢肯定?难道他不会半途改变计划吗?”
“不会。”冯君石保证道:“董浩答应过的事绝对会做到底。”
百合望着远处的山峦。“如果是这样,我们今夜在奇峰准能见到他。”
“是的,只要韦檠真的去那里。”
“他会去。”
“你为何如此肯定他不是设一个骗局将你引开?”
“因为韦檠自尊心强,发出挑战却不敢出战是最丢人的事,他不会做。”
冯君石语气沉重地说:“但愿你是对的。”
他的语气让百合一怔。“你在担心什么?”
“西江都护府。”
她握着他的手臂,回头对他一笑。“我俩想的地方相同。”
他开心地说:“我早说过我们心有灵犀。”
“是的,我也这么想。”百合笑道:“如此我们定能击败他。”
随后他们加快马速在山道上奔跑。烈日炎炎,风沙扑面,他们无法再交谈,但他们的身体仍紧密相连,因此即便不说话,那份亲密无间的联系所产生的情愫仍激荡在他们心头,让他们感觉到甜蜜和兴奋。
不久后,山道变得狭窄崎岖,树木繁茂、岩石凸起,他们下马步行。翻过陡峭的山丘,树木岩石外传来水流声和女人的说笑声。
“太好了。”百合快乐地说:“山下就是河边,过了河很快就到军墟了。”
果真是好消息!冯君石心想,率先绕过岩石下山,却忽然止步返到岩石后。
“怎么了?”见他满脸通红,神情困窘,百合好奇地问。
“还有其他的路吗?河边有女人……”他狼狈不堪地靠着岩石低声说。
“有女人怕什么?”百合不解地拉他走,可他执意不肯转过身。她探头往岩石那端看了看,不由“咯咯”她笑了起来。“只是过河,你怕什么?”
他瞪大眼睛。“怕什么?那些女人赤身裸体,你居然还说怕什么?”
百合仍在笑。“夫君难道不知道我们这里有裸浴风俗吗?”
“我当然知道,可这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有那个习惯,所以这里的男男女女从不避讳裸体,只要守规矩,不摸不碰,大家都没事。”她指着河水说:“你看看他们就会发现,每个过河人只是为了不让衣服湿掉,所以过河前把衣服脱掉举在头上,等过河后再穿上,这样既不会因穿湿衣而染病,也能保持身体的干净清爽。”
所有的道理冯君石都明白,可是听到河边的说笑声随风传来,他仍本能地往岩石后再缩了缩,愁眉苦脸地说:“不行,我可不能脱得像他们一样……”
百合因他苦恼的模样笑得乐不可支,拉起他就往山下走,嘴里还愉快地说:“入乡随俗,人家大姑娘都能脱,你害什么羞?快脱了过河,我们赶时间呢!”
被她拉出岩石的冯君石看到眼前白条条的人影时,立刻背对河水坚决不走,嘴里急切地说:“使不得!使不得!古人有训:‘非礼勿视’,那个地方我去不得,这身衣服也脱不得啊!”
“闭上眼,不用你脱。”她的这句话让他放心,可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就被她紧接而来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我会帮你脱。”
此刻他才注意到她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灿烂,她眼睛里的火花有多么闪亮,这对他是个很大的刺激。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低声吼道:“你这个女人真大方,我们成亲还不到一日,你就想把我剥光了给众人看!”
看着他高耸的眉峰和懊恼的双眼,愉快的笑声从她口中逸出。
她真的好爱他,有他在,他们今后的生活一定会很有趣。她笑着继续逗弄他:“看看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为何不可?再说我的夫君如此俊美,不让人看不是很可惜吗?”
从她美丽的笑容里,他终于明白她并非真的要他脱,而是想看他出洋相。他决定以牙还牙,双手很不规矩地在她腰带处徘徊,贼贼的说:“那我先帮你脱。”
她抓住他的手,收起笑警觉地问:“什么意思?”
“入乡随俗,妇唱夫随,既然过河要脱衣,为夫自当跟随夫人啰。”他得意地将了她一军。
他火热的眼神让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得意地说:“我不必脱,因为我能衣裳不湿地过河,可是你不行,所以你必须脱掉衣服。”
“才怪。”他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近,用力亲吻她洋洋得意的小嘴。“不管夫人如何过河,我都会紧随不离。”
他的吻是如此炽热和饥渴,立即煽动她的原始冲动,她伸出双臂抱着他,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回以热辣辣的吻,忘记了不远处还有其他过河人。
直到河边的嬉笑声传入冯君石耳内,终于提醒了他,这里并不适合做眼下他们正在做的事。他艰难地离开她的嘴,喃喃地说:“你的美丽总让我情不自禁……”
他拉开她圈在他腰上的手,正经地说:“好好听着,夫人,不管这里的风俗如何,你这辈子都别想让我赤身裸体地出现在其他女人面前,而你,也永远不准像那些女人一样在其他男人面前脱掉衣服。”
她含笑点头,表示服从,这大大地满足了他初为人夫的虚荣心,立刻威风凛凛地下命令:“一定还有别的路可以到达军墟,你快带我去。”
“你怎么知道有路?”她仰起脸看他。
“猜的。”他轻点她的鼻尖。
她略显为难地说:“可那是一条很危险的路,甚至不能叫路……”
“不管它叫什么,带我去。”
“好吧,可是我们得先走下这座山才行。”
看看前方的河流,他终于一咬牙。“那就下去吧。”
“那夫君必须走过那些没穿衣服的女人面前喔。”见他一副壮士断腕的痛苦神情,她促狭地对他挤挤眼。
“你走前面,我们走快点就是了。”他皱着眉头说。
她又想笑了,但怕伤到他的自尊,只得非常辛苦地忍着笑意,走在他前面。
他低着头牵马紧跟在她身后,眼睛紧盯着脚下的路。
看到新婚的酋长夫妇出现在河边,那些把衣服举在头顶准备过河,或正涉水过河的族人都神色自然地跟他们打招呼。
“百合酋长、冯都老……”
听到人们用那个尊敬且亲切的新称呼向他问候,冯君石本能地对他们回礼,可目光一接触到那些赤条条的身躯,便急忙转开,红着脸咕哝了几声,托起百合的腰将她推放到马背上,然后翻上她身后,策马离去。
百合只得与族人仓促道别,而她夫君局促的神情引起更多逗趣的笑声。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些渡河人,冯君石才吁了口气放慢马速。他搂着她的腰,将她拉靠在胸前,俯身轻咬她的耳垂。“看到我出糗你真的很开心,是吗?”
“是的,我很开心。”她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