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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蓝获虽是个工作狂,却非常爱他的妻子,不能回家时,他会令管家、司机把妻子接到办公室。莫霏知道他说的昨天是什么意思,复杂地觉得心酸又心安,亲自带他走一趟桃乐丝。从此,他来这儿买咖啡给爱妻。

  “你点什么饮料?”蓝获没回答莫霏的问题,嗓音可比新闻男主播。

  莫霏沉了两秒,在他的声音——也许,正确是电视中新闻主播的声音——

  回道:“热姜汁咖啡牛奶。”

  “看起来很烫,很熏眼。”男人的嗓音又说。

  “什么很熏眼?”一样是男人的嗓音,但是另一个,有点突兀的低沉。

  莫霏抬转脸庞,蓝获也偏过头,汤舍不知在他们斜后方站了多久,他跨移几步,坐到莫霏左侧。

  “表哥说什么很熏眼?”汤舍一落座,顺手拿起桌上的骨瓷马克杯,就口喝了起来。

  “热姜汁咖啡牛奶。”蓝获看着表弟喝下烫口饮料。

  汤舍拿开杯子,面无表情。“我以为你那天说一个月不进办公室要专心陪嫂子坐月子——”

  莫霏听见汤舍的说辞,美颜闪顿一下,眼睛看向蓝获。

  蓝获挪动椅子,站起身,“月子餐太腻,拾心想念咖啡的气味,我出来外带给她——”

  “是吗?你真爱嫂子。”汤舍说了句,像是不经意般地瞥一下莫霏,探手拿取餐盘中的三明治吃。“我以为你开小差,来这里幽会。”

  “门口柜台那只兔子是你的?”蓝获觉得表弟讲话隐隐有刺,很是故意,本要离开,又坐下,拿了大瓷盘中另一块切半的桃乐丝招牌松露酱牛肚三明治,递给莫霏。“手伤怎样?我放假前听说你受伤也休假,若没大碍的话,可以恢复上班——”

  “那只兔子是我的。”汤舍吃完切半的三明治,打断表哥,接拿他手中要给莫霏的另一半。

  “你很饿?”蓝获瞅凝着表弟。

  汤舍大口咬着三明治。“表哥要吃吗?”

  “我在家吃过早餐——”

  蓝获嗓音没落定,汤舍就说——

  “那就别再到外面觅食。”

  “我正要走。”柜台那头叫着蓝先生的咖啡好了。蓝获站起来,再说:“汤舍,看好自己的兔子。”之后,面向莫霏,“销假上班——”

  “我还没恭喜你再次当爸爸。”莫霏双眸凝望着蓝获。

  “谢谢。”蓝获转回正题,“你得赶快回去上班,我才能安稳享受再次当爸爸的喜悦——”

  “什么意思?”

  莫霏正要问,汤舍先出声,声音和在电视新闻报导里,长年内战的图尼埃法尔又打起来了。

  “战力不足,长辈们恐怕不让我放完育儿假,如果你可以销假的话,情况会不同。”蓝获像在拜托她。

  她心有点软,有点暖,但是,蓝卓特才是她的上司。“卓特老师——”

  “别说他了。”蓝获摇头。“就是他临时出差,所里才陷入忙乱。”

  电视画面也一团乱,爆炸声很大,好像扬声器就是手榴弹,惊慌的记者旁白说,为了歼灭叛军,一座历史古城瞬间化为灰烬。

  “卓特老师没通知他要出差——”

  “他妈的!”汤舍凶猛其实,掀翻了桌子,像失控的愤怒野兽,冲出店外。

  “汤舍!”蓝获即使拉起莫霏,没让汤舍的大动作扫到。

  “天啊,怎么了?”女店主急急走来。店里的其他客人,或坐或站,全往这角落看,议论纷纷——可能是三角关系,爆冲突……

  “那家伙几年前去过图尼埃法尔修古城。”蓝获放开莫霏,走到墙边,用力按触电视开关,让那荧幕安分当墙壁,“我要的咖啡?”转头问女店主。

  女店主点头。“好了,在柜台。”

  “抱歉,这些摔破的杯盘算我的。”蓝获离开,去取咖啡付钱。

  女店主表情轻松了,眼睛看着被掀翻的桌子。“我下次要整张桌都用大理石,不只桌面,桌脚还要嵌在地基里……”

  “对不起。”莫霏也感到过意不去。“电视是我打开的。”人家店里和平音乐放得好好的,她偏要点引信。

  “没关系。”女店主笑笑安慰她。“Poppy也不是故意的啊,要怪就怪那些爱打仗的人。”

  莫霏笑了笑,和女店主走往柜台。美眸望出透明窗门外,蓝获和汤舍站在人行道,两人脸色都不好看,蓝获像在训斥汤舍,汤舍掉头就走,不听训,蓝获也旋足,反方向离开。

  “Poppy,这只兔子是那位翻桌先生的吗?”

  莫霏将视线收回,柜台上的兔子埋头在瓷盘里找啤酒火腿,蔬果碎丁散了一圈在盘外。

  “它很挑食。”女店主那抹布收拾残局。

  莫霏走近,将兔子抓下柜台,对女店主说:“我先走了——”

  “等等,你的香水。”女店主把莫霏寄放的物品归还。

  莫霏道了谢,抱着兔子走出桃乐丝咖啡馆。

  没有走太远,再远,她的手受不了,不是脚。他的“瑰”太重了,毕竟是上千。

  莫霏挺开花店的朋友说过,一千多玫瑰相当有重量。而且占空间,一起枯萎更可怕,花梗发臭,不会是浪漫。

  孟千瑰可能考虑这些,才把被爱的幸福趁鲜发送给路人,他们应该没有吵架,因为他来了桃乐丝。她不告诉他,要他问孟千瑰,就是想弄清楚这点。倘若他们吵架,依她在媒体杂志看过、读过的孟设计师专访,他连一个字都别想跟孟千瑰说上。

  “抱歉,莫霏。”汤舍坐在路边平台式黄石椅座,看见她抱着兔子走来,他起立,接过兔子。

  莫霏往黄石椅座坐下,舒了口气,踢掉高跟鞋,放松地仰颈望天。“蓝获老师说你曾经在图尼埃法尔修过古城,是报导里被炸掉的那一座吗?”

  “是啊。”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语调不要不紧,好像刚刚翻桌的事与此无关。

  “你居然把你的瑰丢在桃乐丝里。”莫霏摸着伏在他大腿上的兔子。

  “我下次会把它丢在爱丽丝花店——”

  “不好笑。”她打断他。“但是,切记帮它挂上怀表。”

  “嗯。我知道了。”他声调平稳。

  她微微笑,他看着她脱掉高跟鞋的脚,两人不再讲话。阳光依旧如她说的很强,炽灿灿,天空蓝成另一个世界,有点美好,她听见他唱起Halleliujah。

  她不想打断他,却还是说:“你和孟设计师谈过了?”

  “嗯。”他轻应,像随口应的,可能这个问题不再重要。

  哈雷路亚。哈雷路来。他唱着歌,眼睛凝视她那沐浴金色光流里的裸足。

  她偏转美眸,瞅睇他唱歌的表情。歌声顿止,他俊颜无波无澜,双眼也看着她,仿佛就是在等她这一回眸。他握住她抚着兔子的手,说:“你呢?莫霏,你是不是喜欢我表哥?”

  第7章(1)

  不需要她的回答,必要的时候,他有着野兽般的敏锐直觉,何况他是一个本该具备细腻观察力的建筑师、艺术家、古建物维护大师,百年脉络、千年史迹逃不过他的眼脑联合反应。

  她不是百年,不是千年,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他没一次漏看,在海运公园广场时、在桃乐丝咖啡馆他们俩坐在一起时……

  汤舍贴近莫霏,吻住她微启的唇,没让她回答她是不是喜欢蓝获。此分此秒,是他吻着她,在阳光很强的日子里,路人持红玫瑰走过。他们快要躺下。吻,深得教他们把黄石座椅当永恒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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