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看看帕子再看看面生的她,一脸狐疑地“二少爷,这位姑娘是……”
“她是佟二小姐,佟袖珍。”
闻言,方叔又是一惊。“佟二小姐?这……你们是……”
范雨棠一笑。“说来话长,咱们稍晚再聊,现在先让我跟新媳妇给我爹上炷香吧!”
“好、好。”方叔抹去眼泪,“二少爷、二少奶奶,快请进来吧!”
在方叔的引领下,两人来到主宅的大厅,大厅内外悬挂着白布幔,气氛凝重,走进去后,只见两名婢女正在焚香,却看不见正室范许氏、范许氏之子范雨鹏及其他妾室。
正在焚香的其中一名婢女发现范雨棠,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二、二少爷?!”
“秋菊、溜子,快替二少爷跟二少奶奶点香。”方叔吩咐道。
两人一听,都好奇的看向佟袖珍。
姜珛贞对她们善意一笑,试图表现友好。
两人没敢多问,赶紧点上两炷香,分别交到范雨棠跟佟袖珍手里。
接过清香,两人对着范仲原的灵位及灵柩祭拜。
姜珛贞从来没有见过范仲原,更别说对他有任何的了解,也因此她实在不晓得该跟没有缘分见上一面的公公说什么,思付了一会儿,只好在心里默念一
公公,我是你的媳妇佟袖珍,谙你在天之灵保佑我跟雨棠幸福快乐,也保佑他平安顺遂,无病无灾。“老方,停在外头那辆破车是谁的?”
范雨棠对那声音并不陌生,那人正是他的异母兄长,范雨鹏。
范雨鹏踏进大厅,见范雨棠回来了,陡地一惊,仿佛见鬼似的瞪大双眼。
“你……怎么是你?”
看见他,所有旧恨瞬间袭上范雨棠的心头,但他行礼如仪,将所有情绪深藏心底。“大哥,好久不见了,你与大娘可好?”
范雨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惊愕地向:“你是怎么知道的?”
范雨棠可以想见他为何如此惊疑,毕竟他们压根儿没试着寻他、通知他,他们巴不得他从此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说来事巧。”范雨棠依旧有礼地道,“大娘与大哥捎急函告知佟老爷爹的死讯时,我正好在佟府,对了,这位便是与我有婚约的佟二小姐。”
知道眼前的男子便是自小欺负范雨棠的正室之子范雨鹏,姜珛贞难免有种同仇敌忾的情绪,但她还是礼数周到地行礼,“大伯好,我是佟袖珍,今后还请大伯不吝指教。”
范雨棠自他娘亲过世之后便离家远游,两年多来既不与家里联络,也没人知道他的消息,他们原以为他为求自保,已经逃之天天,没想到如今他竞然带着佟家的女儿回来奔丧,他意欲为何?该不是回来争夺家产的吧?
这样的念头一闪过,他对于范雨棠的戒心更其。
“大哥,大娘她在吗?我许久来见大娘了,如今带着新媳妇回来,想去向大娘问安。”范雨棠虽恨透了这些毒害他娘亲的凶手,但他相当沉得住气,不会冲动得立刻跟他们杠上,也因此,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做足。
范雨鹂沉吟须臾,挑了挑眉回道:“我娘好去拜佛,晚点儿才会回来,不如你先带着你的媳妇儿先安棰下来,稍晚我再让人去通知你。”
“有劳大哥。”范雨棠欠身致意,“那我跑袖珍先告退了。”
方叔难掩雀跃的领着范雨棠、佟袖珍跟小翠来到他当年跟母亲范陈氏居住的小院。
进到小院,发现景物依旧,范雨棠既惊讶又感慨,前尘往事如浪潮般袭来,教他平静的心再起波澜。
“方叔,这儿一点都没变……”
“虽然二姨娘走了,二小爷也离家,但老朽我还是经常来打扫,就盼着二少爷终有一日回来。”说着,方叔又感伤得红了眼眶。
“方叔……”范雨棠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二少爷,老朽求求你,你可别再走了。”方叔说着,突然跪了下来。
见状,范雨棠跟佟袖珍都一惊。
范雨棠急忙搀起他。“方叔,你这是做什么?”
方叔老泪纵横,幽幽泣诉,“二少爷,你走后,夫人他们便联手逼迫老爷交出醍醐居及两家茶楼让大少爷打理,老爷怒气攻心,一病不起,这一、两年来逋绵病榻,意志消沉,他心心念念盼着你回来,可却迟迟等不到,幸好老天有眼,教二少爷及时得知老爷病故的鼍耗,得以赶上为老爷奔丧,相信老爷九泉之下必能含笑,不过……”
他抽抽噎噎一会儿,才又续道:“自从夫人跟大少爷大权在握之后,范家的光景不如以往,他们不善经营又挥霍无度,大少爷其至还跟人一起经营博奕生意,瞎掉了两间茶楼。”
闻言,范雨棠的表情顿时变得相当难看。
“茶楼已经卖了,如今醍醐居也经营得十分辛苦,月月亏损。”方叔目光含泪地望着他,“二少爷,老爷眼睁睁看着范家落至今时今日的下场,心痛呀!”
范雨棠眉间堆叠起数道皱折,心情无比沉重。原来他离家后的这两年多,范家发生了如此变故,他爹在世时看着这一切,不知有多伤心。
“二少爷,你要救救范家的基业呀!”方叔哀求着,“老朽伺候范家三代,实在不忍也不愿看见范家的基业就这么毁在夫人他们手上。”
范雨棠沉默不语,蹙眉深思,须臾,他转头看着佟袖珍,像是在向她有什么想法。
姜珛贞以为嫁给他,她得要完成的任务不过是当个贤妻,可现在看来,她还得当他的军师,不过她初来乍到,范家究竞是什么样的景况,她还不甚洧楚,不好立刻做出什么建议或提出任何看法,她只能轻轻摇摇头,表示这不是一时可以理出头绪的问题。
方叔伺候他们安顿妥当后,便先行退下,范雨棠M是眉头深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个人待在书房里默默整理着他从前的那些书册。
姜珛贞心想,他需要时间沉淀,也没去打扰,带着小翠先回房休息。
坐在桌案前,她思绪纷飞,原本他们打茸在松岭城开家小铺子,过着小确幸的生活,可没想到他父亲骤然撒手人青,回到故里又得知范家基业在正室一干人的胡搞下摇摇欲坠,想必他的心情一定十分复杂紊乱。
他准备怎么做呢?范家的大权全落在正室手中,他是插不上手的,可他又如何能对范家的衰败视若无睹?
她从来不赞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因为跟恶人相斗,有时反倕会让自己沉沦堕落,她不想见到他心中那头复仇的巨兽苏匾,她相信总有方法可以改变现状。
稍晚,有人来传话,说是正室范许氏回来了,于是,范雨棠便带着佟袖珍前往拜见。
来到东院的茶厅,两扇中门敞开,只见里头坐着四名妇人正在享用茶点,一旁还有几名婢女伺候着,说笑声不断,完全没有家中正在办丧事的凝重。
众人见两人走进来,笑语声戛然而止。
“唷,大姐,你瞧,真的是二少爷呢!”先说话的是范家三姨太范于氏。
“离家两年多,父亲病了也不曾回来探望,还道是个无情的孩子呢!”酸言酸语的是五姨太范周氏。
“五妹,你这话不对,他如今不是回来奔丧了吗?”四姨太范邱氏挑眉冷笑,“看看,还带回来媳妇儿呢!”正室范许氏好整以暇、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手上的杏花糕,再啜了几口茶,才看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