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渐渐红了,“凌霄……”
“嗯?”苏凌霄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袖子坐在办公桌前。
“如果陈思瑶提出和我当时一样的要求,你会接受她吗?”心口找不到出口宣泄,堵得她好慌,一慌之下,她问出了心中最想要知道的事。
苏凌霄冷淡的神情染上了冰冷,“你偷听我们讲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苏若吟望向他,“偷听?你们说话的地方是公共场所。”她咬着唇,他有没有想过,就算她没有听见,也许会有第三者听见。
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像,到时公司上上下下会把她说得多么可恶,他是不是认为在她受伤害时,她会有自保的能力?就好像那时她跛脚,她也能一个人砍遍荆棘,一个人走出四面埋伏的重围,他知不知道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淌了多少的泪水?
如果她天生就瘸腿,她认命,可她不是,她这一辈子就那一次做了一回坏心人,结果她失去了腿。
但她不死心,就算残废了,她也不认输,她拚命地爬起来,她拚命地复健,她拚命地留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到底知不知道,支持她奋斗的唯一理由就只有他……他这个祸水男!
“苏若吟,如果我没有让你留在旁边、让你参与,你这种行为就是偷听。”苏凌霄拉下脸,他一点也不喜欢她做出这种类似宵小的行为。
以往他皱一下眉,她会担心受怕,深怕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可是现在她的心好痛好痛,对不起,她真的没有余力去在乎他是不是生气了。
她闭了闭眼睛,哽咽地反讽说:“你们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怕人偷听?”
良好的教养让她说不出难听的话语,但她的话如冰雹似的,一颗一颗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
苏若吟不悦地眯起黑眸,“苏若吟。”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乎的是什么了,“你说呀,会还是不会?你会不会答应陈思瑶?”她站起来,才到他的面前。
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没有因为他的警告而有一丝退让。
“你偷听别人讲话,你还有理了?”苏凌霄两眼冰冷地盯着她,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的娇蛮会到这个地步。
他甚至不明白她的问题,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她问他这个有什么用?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而他是她的未婚夫。
见她仍固执地盯着他,执意要一个答案,黑眸蕴含着沉沉的怒意,“会!”
他看着苏若吟眼眶发红,可疑的水意在她的眼里聚集着,他心一阵抽痛,皱着眉忍下不舒服的感觉。
“你会?”她喃喃地重复着。
“苏若吟,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一个商人,在利益前面,他的抉择永远是偏向利益,就算是婚姻,他也不介意拿来充当筹码,可是一旦他决定了一件事情,那么他是不反悔的,他们的婚约他不会违背。
“你自己说过你不会后悔,你忘记了?”他没有后悔,而她倒是打起了退堂鼓。
苏凌霄气息紊乱,眼神深沉地看着她,他记得是她抱着他的腰,是她哭着央求,是她提出婚约,是她承诺永不后悔,是她……
“苏凌霄!”苏若吟大声地喊道,泪珠随着她的晃脑而滑出眼眶,泪珠就以完美的弧度坠落。
苏凌霄一僵,他发怔地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头似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骚动着。
“你这个大笨蛋、大混蛋、大……”苏若吟狠狠地打了一个嗝,哭得不能自已,瘦弱的肩膀重重地抖着。
苏凌霄硬生生地压下心中的不舒服,“苏若吟,你要闹就回去闹,这里是公司,你……”
他话还没说完,苏若吟已经冲出了办公室,苏凌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那么一会,他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一个幻境。
他伸出食指揉了揉眉宇,心中暗想她是公主脾气爆发了,略显烦躁地看了看桌上的便当,他冷抿着嘴。
她真的是被人宠坏了。
第9章(1)
苏若吟一离开苏氏集团,耀眼的阳光直射着她的脸庞,她痛苦地闭上涩涩的眼睛。
她失神地走在路上,狼狈地快走着,脚上的缺陷曝露在众人眼下,她一点也不在乎。
那么多人,为什么她偏偏只在乎他的眼光?如果她不是苏若吟,如果她没有强大的苏氏集团做背景,他是不是就不会理她,跟陈思瑶相亲相爱了?
苏若吟没有方向地走着,眼眶不断累积着泪水,眼泪不断地掉,她没有发出声音,小脸上的眼泪好像不是从她的眼里流出的。
走累了,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踮着脚尖、垂着头,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即使她狼狈不堪,可是她姣好的面容和浑然天成的气质让路人不住地瞄了她好几眼。
任默生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苏家趾高气昂的小公主被人欺负得好惨,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坐在长椅上,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坐在长椅的另一边,跷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跟你说了,女人找男人要找会宠自己的,你偏喜欢找苦吃。”
熟悉的声音在苏若吟耳边响起,透过层层水帘,她看见了熟悉的脸孔,嘴一撇,“要你管。”
任默生摇摇头,像大哥似的伸手在她的头上拍了几下,“真的是孺子不可教也。”
“喂!”苏若吟一把挥开他的手,气嘟嘟地看着他。
“喏,擦干净。”他递了纸巾给她。
苏若吟一愣,接过纸巾,迷茫地说了一句:“凌霄总是会带手帕的。”
任默生满脸黑线,无语道:“是我不好,是我破坏生态造孽了,sorry!”
苏若吟默默地拿着纸巾擦着泪痕,“你怎么会在这里?”
“嘿嘿,纽约混不下去了就回来了。”
苏若吟怀疑地看向他,“你八成是被人甩了,才回台湾治疗情伤吧。”在纽约的时候,他就在追一个小护士。
任默生哼了哼,“我又不是你。”
该死的毒舌男,苏若吟一个白眼赏了过去,“任默生,你很讨人厌,你知不知道?”任默生无所谓地耸耸肩,两人沉默地平在长椅上,直到苏若吟的手机响起,她以为是苏凌霄,结果电话显示是苏老先生的助理,“喂?”
任默生看向苏若吟,她的脸上一阵青白,他凑上前轻声问:“怎么了?”
苏若吟恐惧的大眼对上任默生,“爷爷他……”
“苏小姐,我们尽力了,苏老先生……”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面目僵硬的苏老先生,苏若吟走上前,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动也不动的他,她喃喃道:“不会的,爷爷每年都会做身体检查,每一次的检查报告都是我去拿的,每一项指标都是正常的,怎么会……”
“苏小姐,心肌梗塞发生得很突然,就算是身体强壮的人也躲不过。”白袍医生开口安慰道。
苏若吟没有回应,就这么看着病床上的苏老先生,一只大掌伸了过来,搭在她的肩膀上,“别难过。”
苏若吟看了任默生一眼,眼神又飘向床上的人,“不久之前,我还和爷爷一起吃饭。”
任默生皱着眉,张嘴想说什么,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男人强势逼人的眼神迫得他放下了手,任默生退到一边。
“小吟。”
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包围了她,苏若吟脆弱地看向抱着她的男人,她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凌霄。”
“有我在。”苏凌霄紧紧抱着她,接到通知后,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开车过来,他以为自己会看到某人伤心欲绝地暴走,因为担心,中途闯了好几个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