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出门好些天了,每天都在想娘子,吃饭的时候想娘子的胃口好不好,睡觉的时候想娘子会不会睡得暖和,看到稀罕好玩的小玩意儿就想着娘子会不会喜欢,怎么这会子娘子见了,就没有话想要对为夫说吗?”他坚韧的修长身躯紧贴着她,指尖摩挲着她滑腻如羊脂的肌肤,半似抱怨又半似试探地追问。
云岫沉默不语,她从来不是个虚情假意、心口不一之人,他的话她无法回应,注视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沉静。
男子倒是不恼,这样状似无情又实诚的无言答覆,在他看来似乎早就属平常,专注地凝视她半晌,唇角缓缓勾起,半真半假地道:“真让人伤心,娘子只关心那个小结巴,一点也不想着夫君。”
云岫垂下眸,似乎又担心他会刁难小结巴,担忧的长睫仿佛蝶翅,微微地颤动着。
她开口低声解释道:“小结巴很可怜,夫君……不要为难她。”
是的,小结巴,那个被她在路边买回来的小姑娘,总会让云岫想起如今还身处内宫、生死不明的妹妹们,每当看着小结巴,她向来薄凉坚韧的心总会滋生出一份无名的柔软,说不清道不明。
男子轻笑,似是了然又似是怜惜,大手缓缓地在她背上抚摸,似宽慰又似是爱抚。“可是那小结巴并不是普通人,娘子不用对她太好。”
云岫一怔,猛地抬首,一双清阵仰望着他,对视数秒又飞快避开。
她极力掩饰住内心复杂的情绪,那是三分失望、六分困惑和一分凄然。
小结巴不是普通人?那么个呆呆笨笨的小丫头又会有什么来头?他这是在有意提醒她或者无意地警告她,要离那小丫头远些吗?
深深地吸口气,云岫垂着眼帘,安静地说句:“我知道了。”
“娘子别多想,我是怕今后娘子伤心,不值得……”他似乎是想解释。
云岫却不愿再听,敷衍道:“那夫君好好休息,我去做些醒酒汤……”说完,她伸手推他,正欲起身,反而被他抱得更紧。
“娘子真是贤慧,可是现在,为夫不想要什么醒酒汤。”他的声音就在她耳畔,低沉暧昧,凉凉的唇挑逗般擦过她的脸颊,大掌也按在她腰间,摸索着腰间的系带,意图再明显不过。
“夫君!”云岫抓住他的手,小脸紧张到煞白。
他定定的凝视着她,狭长的黑眸中闪现着灼热的yu/望火焰,“为夫想要什么,娘子是真不知道,不是故意装着不知?”
“不行!”她偏开头躲避他的吻,身子颤抖得几乎无法自制,此时天色还未暗,他就要行那夫妻之事,她如何能依?
可她无处躲藏,炽热的吻如影随形,唇急切地吮住了她的双唇,灵活的舌尖撬开洁白贝齿,强行闯入,绞缠住她惊慌躲闪的小舌。
“顾忍!”她又急又恼,喉间发出模糊不清的喝斥,细听,是他的名字。
他姓顾,名忍,字忍之。
忍,能也。
忍,耐也。
“明心宝监”中道,人能常忍得身安。
“吕氏春秋”中亦说,忍所私以行大义。
由古至今的圣贤书里,对这个字极尽赞美之辞,可惜说的都不是他,尤其在面对她时,他甚少能忍,看似温良无害,骨子里却是十足的强硬,床笫之中更是欺负得她无法反抗。瞧,听他说:“唔,叫得真好听,娘子多唤为夫几声。”
“为夫最爱听娘子的声音,尤其是在行房事时,娘子总不爱叫床,今日不妨多唤唤为夫的名字……”
恶劣的男人低低地笑,稍松开她,淫言猥语里,薄唇仍抵着被吻得红肿的两片樱唇色情地磨蹭。
“你、你放开……”云岫脸色由白转红,拚尽全力地挣扎着,小手也握成拳不住捶打他。
“不放!”他胸口起伏,不费吹灰之力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捏了两把,再朝胯下用力一按,眉头一扬,邪邪地笑着挑明,“为夫等不及了。”
第5章(2)
云岫倒抽一口冷气。
遇到他之前的两三年,她在宫中遭过罪,又在牢里受过刑,身子受损得厉害,婚后虽一直被他用人参、燕窝流水似地轮着调养,足足一年才算稍稍养好了些,可床笫之间还是常常令她吃不消,偏生他对此事乐此不疲。
这人也是个古怪的,半哄半骗半强迫地娶了她,明知她身子不好,却从来不曾提过收通房、纳小妾,只一味纠缠她,令云岫每每想来,颇有无力之感。
“娘子又在想什么,嗯?不专心。”耳畔传来男人含笑的低语,不等她回答,灵活的指尖已经强硬地探进了袄内,再用力一把扯开。
“啊!别……”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又被他即刻堵住她的嘴、缠住她的舌,如同俘获了什么猎物,再不肯放开。
被困住的女人很快被脱去一层又一层碍事的衣物,一件接着一件被抛下床,长袄、内裳、费衣、肚兜……只到裸露出一身玉肤凝脂。
云岫的身量比一般女子要高些,骨格也纤细,看起来偏瘦,可该有肉的地方又生得玲珑诱人,弹性十足,手感极好,令人爱不释手。
“娘子真美。”果然,男人如以往一般发出低哑的赞叹声,火热的大掌一寸寸地抚过每一处肌肤。
云岫羞赧难当,只能紧闭双眼,丝毫不去回应。
原本一头挽得好端端的发髻,被他抽了玉钗,全弄散了,如瀑的青丝蜿蜒于枕间,身下又是绣着鸳鸯戏水的水红绫被,越发衬得她肤白如雪,无比诱人。
嫁他之后,云岫就不免被他火热巨大的狰狞凶器吓到,之后对这夫妻之事总生了几分惧怕之意,那时她身子又不好,他小心翼翼、体贴入微,待她十分温柔。
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醒来,都会悄望着正牢牢将自己拥在怀中酣睡的俊美男子,心中偷偷地告知天上的爹娘,女儿嫁了个好夫君呢!
直到一年前,他们离开了小渔村,他将她藏到滦州最有名的永乐坊,说是躲避官府追查,可她却听到那里的人在悄悄议论,说自己是被他交去抵债的。
虽说后来他又将她带走,可在她的询问下,他每每言辞迟疑不决,似有难以言说的苦衷。
她便不再问了,心里却生了疑,莫非他非良人?
他们从不讨论彼此的过去,就如同两个没有过去、新生的人,顾忍不曾说起自己,更不会旁敲侧击地打探她的身世,她是更加不会轻易提到景家之事,只婉转地说自己有两个妹子仍在京中,身处困境,她身为长姐,一定要去救她们出来。
他没有多问,只笑着点点头,转了话题。
她不敢说太多,何况她早就应该是个死了的人了。
真是奇怪的一对夫妻,明明是最亲密的关系,却守口如瓶,防意如城。
后来她才醒悟,苟活于世的人,老天爷是不可能会让人拥有这样的好运气的。
灰了心、冷了意,外表虽装着顺从,床笫间却不肯屈就配合,每每若实在推托不去,就一味咬牙哑忍着,不想竟让这人越发得了欢、认了趣,每回不弄得她死去活来不肯甘休。
有时候云岫不免自嘲,大概是这副身子足以取悦于此人,才能令他想方设法地瞒着她、哄着她,在这偏远的小镇苟且偷生吧!
须臾,就在天光将灭未灭之前,阴暗的天空反常地露出几缕光线,与窗外的雪景一相映,屋内并不显得过于暗沉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