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翊的冷淡激怒了范嫣,范嫣开始对卓翊骂不绝口,什么难听的话统统倒了出来。
“够了!师姐。”清绣平静地道。“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给我听的吗?”
“听不下去了是吗?这正是我找你来的目的,你跟我跟卓翊,通通一样下贱!通通都有下贱的欲/望!”
“或许你说得对,”清绣的话使范嫣停止了辱骂。“我们都有欲/望,可是那并不下贱。曾经我以为,清心寡欲就是人生修养的最高境界,也以为自己终其一生都会过这样的生活,我一直觉得这样很好,现在还是这么觉得,很好,真的很好,少了许多烦恼。”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可能回到那个时候,我会生气,会怀疑,会不安,会患得患失,我也有了烦恼。可是,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有爱。”
“因为我有爱,也被爱着,所以我愿意拥抱这一切。因为有爱,所以我有欲/望,我有爱人的欲/望,也有奉献自己的欲/望,这样的欲/望并不下贱,可师姐你很可怜,因为你没有爱。”
范嫣站着,听着,呆若木鸡,她真的没有爱吗?她曾经被爱过,在小时候,在神针门,或者甚至在某些并不认识的男人心中,曾经也有人对她好过,可是她早已忘记那个滋味,那是什么样的滋味?一直到清绣和卓翊离开,她都还想着这个问题。
离开大牢,卓翊牵起清绣的手,没有作声。
“怎么啦?”清绣歪着头看他。
原来卓翊的眼睛湿了。
“我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卓翊说,声音低低的。
“你不是一直说我冰雪聪明吗?”清绣笑了,非常温柔的。
卓翊再次将清绣拥入怀里。
范嫣被判秋后处决。
自从她被关进大罕之后,郡守大人没有来看过她一次,范嫣知道郡守大人故意不来看她,想跟她画清界限,亏她服侍了他两年!这个老乌龟。
她不甘心,她跟狱卒说,她要郡守大人到牢里来看她,不然,后果自负。
“这个女人,竟敢威胁我!”听了狱卒转述的话,郡守大人不禁大怒。
可是,自己有把柄在她手里,如果不敷衍敷衍她,让她噤声,“父子同科”的丑事一传出来,他的仕途就全毁了。
离秋后处斩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该怎么样让她闭嘴,又能够摆脱自己的嫌疑?
郡守大人计上心来。
“来人,开门!”
郡守大人亲自到牢里探望范嫣。
“老爷,您终于来看妾身了。”范嫣佯作高兴,虽然心里恨透了他的无情无意。
“大胆范氏!”郡守大人开口道:“我是官老爷,你是女嫌犯,旧日称呼,再也休提。”
“好,不提就不提。”范嫣忍住气道:“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百夜夫妻海样深,大人对犯妇,难道就没有丝毫旧情可言吗?犯妇纵有千错万错,也实实在在侍奉了太人两年多啊!大人每晚独坐床席时,难道就不怀念昔日的床第乐事吗?”
郡守大人使使眼色,衙役、狱卒退出。
“唉!怎么不怀念!”郡守大人伸出手来,将范嫣全身摸了个遍。
范嫣心里不禁骂道:若不是为了这个,你也不来!
“大人,不如给犯妇开了锁,让犯妇更好服侍您。”
“那可不行,”郡守大人忙道。“你可是要犯。”
范嫣心头火起,这下不是给他白摸了?他什么忙都帮不上,连开锁这样的小事都不敢作主,自己指望着从他这里逃出生天,那是妄想!
“你啊!别怪老夫不来看你,”郡守大人忙着说话,手也没停。“你犯的案子太大了,老夫就是要为你开脱,也开脱不来。”
“大人,那犯妇的事,就完全没有转圜余地了吗?”这些话她贴着郡守大人的耳朵讲,令他一阵酥麻。
“老夫还在设法,还在设法。”郡守大人口头敷衍。
“怎么设法,嗯?”她已经溜到了郡守大人身上。
“看是不是能来个李代桃僵,找个人替你上弄刑场。”
范嫣眼睛一亮,“真的有可能吗?卓翊他们,还不把犯妇盯死了!”
“江南郡谁是老大?当然我说了算!行刑那天,我把卓翊和他那帮兄弟调开,谅他们不敢有异议。”
“真的?”范嫣又惊又喜,“那犯妇就先叩谢大人再生之德了!”
她要下跪,郡守大人却拉住她,范嫣喜不自胜,便同他又做了一回夫妻。
完事后,郡守大人似乎念起旧情,抚着范嫣的脸道:“你看你,瘦了这许多,是狱中的伙食太差了吧!”
“这种地方哪会有什么好东西?不过犯妇瘦了,不是因为伙食差,而是因为想念大人。”
“我叫人送点好吃的过来。”郡守大人整好衣冠,出去叫人。
不多时,端来了一碗冰糖炖悉尼。
“你的手不方便,让老夫来喂你吧!”
“那怎么敢当!”想到郡守又被自己搞定,不禁暗自得意。
冰糖悉尼的味道有点奇怪,可是范嫣不在意,这碗甜品象征的意义重大,它代表她范嫣即将重生。
吃完了甜品,郡守大人送她重回牢里,她看着郡守大人,目中含泪,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啊!”
范嫣含泪点头,忽然,觉得全身热了起来,下腹尤其明显,她马上知道这是什么感觉,莫非是逆练玉女神功的后患?可是她才刚跟郡守翻云覆雨过,怎么可能?
突然间,她明白了,是合欢散!
“你!你好狠薄!”她对郡守大人破口大骂。
“你怪不得老夫,谁教你知道得太多了!”郡守大人阴恻恻地道。
“吃了这个药的后果,你自己最清楚,因为那是我在你的房间搜出来的东西!你胡乱练功,使欲火焚身,未得阴阳之调,突然死在监狱里,并不奇怪。”
“来人啊!”范嫣大叫,“来人啊!我有郡守的丑事要告诉大家,他跟他儿子,睡了同一个女人……”
“你尽管叫吧!所有的人都被我支开了,你就是叫死,也不会有人听到!”
范嫣知道她不要半个时辰就会血管爆裂而死,她一向欲/望高张,这使她的忍耐力远远不及清绣和卓翊,她难受得快要死去……
她双手抱头,在地上翻滚,郡守眼睁睁地看着,不为所动,他一定要亲眼看她死了,才能安心。
“大人,念在我们两年的夫妻情分上,求你快杀了我!”
“杀了你,脏了我的手!”郡守大人不屑地说。
“想到我和你同床共枕二年多,就让我觉得羞耻,我的清誉,完全毁在你手上,我倒是想亲手了结你,不过犯不着给自己留下后患,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没事留着这种药干嘛呢?”郡守好整以暇地说。
“大人,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公子,我给你们磕头。”范嫣跪在地上,以头触地,砰砰作响,不多久,额头已经见血。可是含欢散的作用太强,范嫣竟然完全感受不到额头的疼痛。
“你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郡守大人残酷地看着她,一丝报复的快感在他心头升起。
挣扎许久,范嫣终于不动了,郡守大人等了半天,她还是不动,他打开监牢的门,进去踢了踢她。
“真的死了吗?”他蹲下身子,把范嫣的尸体翻过来。
忽然一根针从范嫣的口里射出来,从郡守大人的眼睛,直透入他的脑门。
在衙役检查的时候,范嫣藏了一根针在嘴里,躲过了检查,后来,她把它藏进头发里,刚刚她以手抱头之时,取下了金针,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