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父叹气,“对不起,请你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晁俪十岁的时候越发叛逆,总是跟她对着干,这种时候如果接她亲生女儿回来,我不知道晁俪会做何反应——”
“够了。”雨朵打断他,伸手接掉眼泪,转身看着他道:“您说的这些我没兴趣听,也不想听,如果没其他的事,请回吧。”
她头也不回的走。
“我不希望你原谅我,只想告诉你,她心里一直惦着你。”
丽朵加快脚步跑开,她不要听,她不要听,惦记着又怎样?惦记着又能怎样?
她想赶那个女人走,她想让所有一切统统消失,还她清静的生活好了,可是跑回巷口却看到一个人站在车边左右走动。
看到她,何晁俪一愣顿住,刚想开口——
“够了!”雨朵打断她,“不管你说什么都和我无关,我说过我和你哥已经分手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往巷子外走,真的够了,到哪里都能看到他们何家的人,就不能放过她吗?
何晁俪追上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可以不说。”雨朵冷声打断她。
若以往被这样凶,何晁俪早气炸了,但今天她是来求她的,“我知道我家对不起你,但我哥是无辜,他的情况很糟糕,我从没见过他那样喝得烂醉过。”
雨朵停住脚步。
何晁俪急急煞车,“去看看他吧,他真的很痛苦。”她快急哭了,昨晚她去找大哥,进屋就看到满屋子酒瓶,大哥喝醉了躺在地上,不停的流泪,就那么默默的流泪,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大哥,除了当年妈妈去世时大哥哭过,这么多年她没见大哥为了什么掉过眼泪。
雨朵咬住唇,屏息道:“他怎样,和我无关。”
“你这女人——”
丽朵回头瞪她。
何晁俪撇嘴,好嘛,是他们理亏,“我知道你讨厌我们,亲生母亲抛弃自己去照顾别人的孩子,换了是我也会不原谅,但是我哥没错,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却要承受这样的惩罚,他那么喜欢你,我从没看他为哪个女人流过泪,别说流泪,连伤心都没有过,可是昨晚他一直哭,喝醉了也一直掉眼泪,他那么坚强的人,心里该有多难受才会那样。”她说着哽咽。
“别再来了。”雨朵再也受不了,她招停一辆计程车跳上去,重重关上门。
“小姐去哪?”
“随便。”
随便去哪,只要让她逃开,逃开这痛苦的一切,逃开他……
或许看出她想哭,计程车司机体贴的打开收音机,可收音机里却传出伤感音乐——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
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
(作词:阿信作曲:阿信、冠佑)
收音机里DJ娓娓道来,“爱情这件事最可怕的是习惯,就像这首歌里唱的,两个人变一个人,明明分开了却还是心心念念,习惯就像久不愈合的固执伤痕,一思念就撕裂灵魂……”
丽朵哽住,眼泪滂沱,他的话又闪进她脑海里。
让我疼你,让我爱你,让我陪着你……别推开我,我舍不得再让你一个人……
那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爱着一个人,却拚命要自己不要去想他。
明明想见他,却知道自己见到他会更难过,因此拚命压抑着。
明明还爱他,从未有过的深刻爱着,却要离开他……
“华铭科技吗?您好,我是太阳雨育幼院的,我们有定期收到您这边汇过来的善款……谢谢贵公司的好意,但现在我们和何先生的关系结束了,所以说这笔善款以后也不用再继续了,谢谢你们……”
对方却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每个月有收到何先生详细的善款使用纪录,他还对未来三到五年贵育幼院的发展做了规画,我们登得这一项资助很有意义,为什么不需要了呢……”
挂断电话她呆呆沉默,她知道他替她做了很多,却不知道有这么多。
她送院长妈妈去医院做治疗,医生说情况很好,可以进入下一个疗程,她准备付钱。
“不用了,何先生付过了。”
“咦?”
“何先生上次来和我讨论过治疗方案,他已经将未来一年的治疗费用预付了……”
缓缓走出医院,看着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有人搀着大腹便便的妻子下车,有人抱着小孩出院,有人陪着亲人探病……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想他就去找他吧。”院长妈妈微笑着着她。
丽朵哽咽。
“去吧,我自己搭车回家,不用担心我,去找他吧,不管是生气还是什么的,别再一个人憋在心里,去找他说个痛快、哭个痛快。”
去找他?
哪怕痛痛快快哭一场?
雨朵哽咽,可以吗?她在心底默默问自己,她千方百计逃离他,可是,她想念他,发疯一样的想念他。
“去吧。”院长妈妈拍拍她的肩。
她坐上计程车,回到他和她的家,可家里没人。
她打电话,他的手机无人接。
她在他的办公室外站了许久,最终放弃,或许他也和她一样,在尝试分手,或许不见是最好的结果,或许就这样吧,他们之间,又哪是见一面能解决的?
可是当她失魂落魄回到育幼院,才进门,院长妈妈就一脸惊慌的扑过来。
“快,快去医院!”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雨朵紧张。
“不是我,是晁仁,是何晁仁。”
“下午台北检察署的两名检察官前往嫌疑人家中调查时遭遇枪击,其中一名检察官头部中枪当场死亡,何晁仁则身受重伤,目前正在抢救中……”
院长妈妈说刚刚电视里是这样报导的,顾裴蓉已经赶过去了。
雨朵赶去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站着一堆人,何父、顾裴蓉、何晁俪,她顾不上别的冲上去抓住何晁俪。
“他怎么样了?”
何晁俪哭着,“不知道,呜呜……只知道中了两枪呜呜……”
两枪!雨朵腿软的跌坐地上,脑袋一片空白。
突然,手术室门打开,护士急急忙忙跑出来,“何晁仁的家属、何晁仁的家属。”
一堆人涌上去,雨朵跳起来挤进去。
“他肺穿孔,胸腔大出血,情况很危急,我们会尽力抢救,但请你们做好准备……”
护士后面说了什么雨朵听不见,她跌跌撞撞起身走进手术室。
“喂,小姐,你不能进去。”有人拉住她,被她甩开。
“小姐,你这样会干扰手术。”
“何晁仁!”她推开护士,用尽力气哀声大喊。
所有人被怔住。
“你不是说要让我靠,不是说要照顾我,说所有的债都由你来还,说要陪我、爱我、疼我,你说不要再让我一个人……我放弃,不恨了,我原谅,什么都不计较!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别丢下我一个人,呜呜呜……”
“小姐,你这样喊也没用,他不可能听见。”护士拉着她往外走。
“我还没说完,我还没说完……”
她还没说她爱他,她还没说她想他,她还没说她舍不得,她没说过,也不愿让他一个人……
“何晁仁!”
哗!一道火光划亮黑暗,温暖的光晕里,雨朵笑盈盈看着他。
“何晁仁。”
“江丽朵。”
“你去哪?不是说要陪我。”
“我——”
“别走,别再让我一个人,你说过的,要成为我的依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