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发简讯给他,在忙吗?怎么不接电话?
写完觉得有抱怨之嫌,删掉重写。
还特意在后面加上一个笑脸。
看了看语气、态度都OK,按下发送。
一秒钟,半分钟,一分钟……五分钟。
手机静悄悄,没有回复。
雨朵皱眉,再度拨他电话,依旧没人接。
她瞪着手机两秒,最终失去耐心,火大的转身回家。
十二点,何晁仁走出电梯,停在自家门口掏钥匙开门,对面的门打开。
“回来啦?”丽朵笑咪咪的出来,从十点等到十二点,原本的那一点火气早都在等待中消磨殆尽。
他看她一眼点头,“嗯。”
看他冷淡的反应,丽朵嘴角的笑僵了僵,再度笑道:“加班了啊,很累吧,肚子饿不饿,我煮了红豆汤,帮你盛一碗。”说着,转身进屋。
“不用了。”
她顿住脚步。
“我累了,想早点睡。”
“等一下。”看他进了屋就要关门,丽朵连忙喊。
他停在门里转身着着她。
看着他略显冷漠的表情,她咬咬唇道:“你都听到了?”
“什么?”他淡淡地问。
她皱了皱眉,“听说下午你来咖啡厅找过我,我和萝拉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一定是,否则她想不出来他变得这样冷漠的原因。
看她终于想谈,何晁仁放开门把,看着她点头,“是,听到了。”
雨朵看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生气?”
她咬唇叹气,看着他道:“我说那些话没别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他淡淡追问。
雨朵皱眉,不知道怎么说,索性走过去拉他的手,“别生气嘛,我找了你一下午,晚上上班也无心工作,给你发简讯也不回。”
他冷眼看着她,“又想像之前一样回避话题?”现在知道之前几次她的主动和撒娇都只是为了避重就轻。
她愣住,呆呆看着他。
他拿开她的手,“我以为过了这么久,我们的关系该不一样了,没想到还是在原地踏步,不管怎样你都会跟我算得清清楚楚。”
她看着他咬咬唇,想说些什么却无从解释,只能低下头避开他犀利的目光。
着她这样何晁仁眯了眼,说道:“付房租的钱不要你还,不是碍于情面客套,而是因为你是我的女人,照顾你理所当然,但好像对你来说,我只是个靠不住的外人,就像你说的,男朋友再怎样也只是男朋友,靠人不如靠己。”
丽朵屏息,抬头小心翼翼看他一眼,“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他想着她的真心,为什么把自己包裹得那么紧,为什么他想对她好,她统统不接受,原来她那句万事自己搞定,不是没人帮她担,而是她不要人帮她担,为什么,他想知道。
可是,她的态度让他再度失望。
她咬咬唇,避开他审视的目光,缓缓低下头。
沉默。
一秒,两秒……
砰。
丽朵微微一怔,抬头着着在她面前阖上的门板。
那声音不重,却砸在她心上。
只是一道门,但一瞬间将他和她硬生生隔开。
第6章(1)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何晁仁盯着墙上的钟,眼神冷峻,奔跑的分针、时针似平和他有仇。
她够倔,够强,够有骨气,不管离开谁,她的世界都照样转,哪怕他说到那分上,她也不松口,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真是不管怎样,她都不愿示弱,坦率的接受他。
如果时钟有生命,此刻一定在他的目光下凌迟处死。
午夜十二点四十五分,他站起身打开门火大的冲过去对面敲门,他不相信这种情况下她能睡得着。
“江雨朵,开门。”
“我在这。”身后响起小小的声音。
何晁仁回头,目光下移,看到她屈膝坐在他家门边。
他愣住,“你、你在干什么?”
她仰头看着他,黑漆漆的眼里泛着迷茫的水光,“我不知道你消气了没,愿不愿意见我。”
他俯身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起来,掌心接触到她的冰凉让他火大,“该死,你一直坐在这!”
将近一个小时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
丽朵低下头。
看她这样,何晁仁屏息,有火也发不出来,抱了人进屋,大步踏进卧室将她放上床,拉了被子裹住她,转身却被她拉住。
回头对上她可怜兮兮的眸子,他叹息,“我去给你弄点喝的。”
她这才放开他。
他去厨房烧水,家里除了咖啡没其他热饮,帮她冲了一杯热咖啡,命令她全部喝光。
她伸手接过杯子,乖乖喝下,全部喝光,连一滴都没剩下。
见她突然这么听话,何晁仁挑眉,伸手覆上她的额头,有些凉,但温度还算正常,他接过杯子,不自觉放软声调,“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着凉了?”
雨朵抬头看他一眼,拉过他温暖的大掌握住。
以为她又要来之前那一套,何晁仁本要推开她,可听到她的话顿住。
“我五岁那年,被我妈丢在育幼院门口。”她漆黑的大眼低垂,低声道:“到现在,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却清楚的记得她走的时候说过会来接我,我一直等,院长妈妈说起初我连院子都不进,就站在育幼院门口,天黑了,怕得直哭也不进门,说怕妈妈回来找不到我,后来她哄我说,我妈知道我在这里我才进门,再后来有人愿意领养我,可我死活不走,非要留在育幼院,还是怕我妈回来找不到我。”
她抬眼,漆黑如幕的眼眸看着他,脸上释出淡淡一笑,“长大一点我才知道,那句会回来接我,只是在骗我,我被永远的抛弄了,这世界上连亲生母亲都抛弄我,还有谁靠得住?”
她双眼无光,泛着淡淡忧伤,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彷佛一把攥住他的心脏,何晁仁将她拉进怀里,雨朵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当她终于明白自己被妈妈遗弃时,信赖这个词就在她心中瓦解。
连亲生母亲都不能够相信、不能够依赖,这世界上还有谁可以让她信任?
为了留在育幼院不被人领养,她帮院长妈妈照顾其他孩子,洗衣服做饭,只要她能做的都做,只希望院长妈妈着在她有用的分上不要送她走。
十一岁她就开始想方设法赚钱,因为她知道不可能永远待在育幼院,大清早起来摸黑送牛奶,摔倒了牛奶洒一地,腿上划了好长一道伤口,满身脏兮兮的站着被牛奶站老板骂,她不哭,因为没有可以哭诉的对象,被抛弃的那一天起,她就成了孤儿,所谓孤儿,就是只有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必须靠自己。
十五岁,知道调酒师比服务生的薪水高很多,就算同事极不情愿、不耐烦,她也厚着脸皮拜托对方教她,没有学识、没有背景,除了院长妈妈和一帮孤儿弟妹,要活得更好,只能靠自己。
二十岁,初恋,像天下所有的情侣一样,对方追她、哄她,事事以她为中心,各种甜言蜜语,像所有初涉足恋爱的小女生一样,她信了,将自己交给对方,放下逞强,将少女心中最柔软的一面袒露在对方面前。
一回,院长妈妈生病住院要交押金,她刚在台北立足,手边没那么多钱,急急找男朋友借两万块,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瞬间,男朋友脸上闪过不情愿的轰情,之后是各种借口……于是她知道,男女之间,再喜欢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