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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蝶一撞见他就僵住了。她穿得好少,简直就像是衣不蔽体的女人!于是她紧抱着胸前的衣服,双颊酡红,羞得无地自容。

  不习惯,她怎么能习惯这世界?

  樊谦眯起眼望着撇过头的她。这女人是在脸红个什么劲?是看他喝酒脸红,还是刚洗完澡出来撞见他脸红?

  他起身走下楼,她对于他的逼近更加不自在,身后的浴室里又是呕哑吵杂的掺叫声,她根本不想进去。

  “你哭过了?”冷不防的,他居然直接挑起她的下巴,审视她发红的双眼。

  “咦?”她吓了一跳,被他的气势震慑得说不出话来--有这么明显吗?

  她现在的确因为刚洗过澡而满脸通红,但鼻尖跟眼里的血丝是哭过的残迹,他熟到不能再熟了,毕竟为他哭泣的女人实在太多了。

  “为什么哭?”他拧眉问道,他可没欺负她。

  “没、没事……”樊谦的口气好像在质询,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犯下滔天大罪的罪犯。“我只是、只是……”

  他讨厌女人哭的,她记得很清楚,她醒来后就听他说过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拿眼泪赚同情,所以她才在沐浴时哭,因为她实在忍不住心里那股不踏实与恐慌。

  思及此,豆大的泪珠突然又翻出了眼眶。

  “对不起……”她惊觉泪水涌出,连忙慌乱的道歉,“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话越说越急,却越说越小声,她颤抖着抹去泪水,整个人都因恐惧而抖个不停。

  “你为什么要发抖?”樊谦再次箝起她的下颚,“我很可怕吗?”

  可怕?静蝶咬着唇摇头。对她而言,这世界的一切都可怕啊!

  “我不是怕你,我怕的是这里所有的人事景物,都不是我熟悉也不是我能适应的,我不是这里的人!”她哽咽的说着,“我害怕我自己不能够在这里活下去!”

  她忍着泪,紧抿着唇,怨自己的无能与懦弱,更怨自己矛盾的心态,明明心里有一小角是欣喜于离开皇宫的,可是现在遇上这样陌生的一切,却又兴起想逃避回宫的想法。

  她只想出宫,想去蒙古,没想过要到未来啊!

  樊谦望着她咬着唇、强忍着发抖的模样,心里仿佛被揪着似的,不懂这女人为什么会既坚强却又脆弱,让人好生怜惜。

  抽过她怀里拽着的浴巾,轻柔的覆上她的头,细细的为她擦起发来。

  “这是木板地,遇到水木板会变形的。”他收起她的发尾擦着。“而且现在是冬天,不把头发吹干会感冒。”

  “感冒?”她习于重复不明白的字句。

  “着凉伤风生病。”

  樊谦把大概的同义词都搬出来了,终于换得她哦了声。

  “去我房间用吹风机吹干。”

  “吹风机?”又是一个问号。

  他没有回答,只管搓着她的发,低着头的静蝶只能望见他的胸膛,感受着头顶上温暖的触碰。她感觉得出来,以往严格的礼教拘束在这个世界似乎开放了许多,好像没有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这件事情。

  也或许是他比较开放,她还不明白……可是,她喜欢现在这股温暖,这种让也安心、觉得依靠着他就能踏实的感觉。

  “你别担心。”他突然隔着浴巾,捧着她的脸,抬起她的头,“有我在。”

  有他在。

  静蝶微眯了眼,放松般的笑了起来。

  “嗯。”她轻轻的嗯了声,双眼闪烁着一种崇拜。

  樊谦紧锁浓眉,她如果一天到晚这样对他笑,他可不保证……不会吃掉她。

  第3章(1)

  阳光自东方斜照而下,金黄色的光芒洒在这终年浓雾缠绕、阴气重重的山拗当中,一栋结合巴洛克与洛可可风格的木制别墅矗立在这儿,历经千百年风雨战争而不摧。

  宽大却简单的三层楼建筑,浅米色木材打造,三角斜型屋顶,外墙上绘有许多线条图案,像是几何图纹,又似格纹艺术。

  前面有一大片的庭院美景,花草树木自生自长,不需要施肥或是剪除杂草,总是规律的生长在屋子以外的范围。藤蔓植物自在攀爬,却绝不会窜进窗里,甚至伤害屋子的结构;千年的蓊郁大树深根土壤,那粗壮的根绵延数尺,就是不会伤到主屋的地基。

  这是个奇特的地方,仿佛有什么力量在运行,跟人类维持一个绝妙的平衡。

  因为,这里是黑山。

  “卡!赖巧屏!拜托你入戏一点!你演的是被欺负的角色耶!”樊谦拿着扩音器不客气的大吼,“你要再可怜一点,但不能让人觉得委屈,你是自愿的!”

  “对不起……”她赶紧赔不是。

  和她演对手戏的张筱妮冷哼一声,不耐烦的往一旁走去,助理立刻送上阳伞。

  “可是导演,这个角色真的会自愿吗?因为后母真的很过分耶!”

  “现在都在拍了,你才跟我讨论这个?”他没好气的瞪着她,“现在能住在这种屋子、过着好生活全靠这个二妈跟官员交好,所以女主角才会真心诚意的认为当出气筒也无所谓!你有没有了解女主角的个性啊?!”

  “是……”赖巧屏怯生生的连连抱歉。

  “再一次!”樊谦不耐烦的拿起扩音器大喊。

  剧组人员立刻行动,化妆师上前为赖巧屏补妆,这一幕是拍摄二妈穿着一身雪白要出门,女主角不小心把土扫上她的裙摆,被二妈掌掴还很踹的虐待戏码。

  赖巧屏跟张筱妮素来不和,其实所有工作人员都知道,偏偏张筱妮演二妈,赖巧屏演的是温柔高贵的魄皇女,戏里被欺压、虐待的桥段多得很,张筱妮可得意了,但赖巧屏却满心不甘愿,才会一时无法控制,出言质疑。

  收音、镜头全部都准备好,樊谦一声“卡麦拉”,演员立刻换上专业表情,开始演戏。

  静蝶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一次又一次的拍摄,她已经明白什么叫做“导演”了。他们导一出戏,未来要在电影院中放映,影片是放在大银幕的,跟电视及电脑里的感觉不一样。

  新生第五天,她自称来到未来叫新生,这五天她拚命记下所有的东西,一个都不愿放过的发掘,只要樊谦首肯,她就什么都去碰、什么都去试一次,而且要让自己很快地就进入状况。

  用字遣词也要改,不能再用过度的敬语,她这五天来日日看着剧组拍戏,默不作声的帮大家准备东西,樊谦说他缺一个打杂的,她现在就等于是佩儿,帮他收拾杂物、或帮他人处理琐碎事物,然后边听边学。

  他们说话就像民间的语调,扣除掉许多新名词跟她不懂的东西外,其他是大同小异,不过这里的人说话比较直接。

  樊谦暂时不让她开口,因为她说话的腔调跟一般人不同,就怕引人侧目。

  他想得很简单,就是怕大家知道她是偷渡客。

  结果他想得太简单,因为静蝶不需要开口,她的存在就足够惹人注意了!姑且不论她是那天“莫名其妙”从二楼出现的陌生女子,演员、剧组名单中没有她,根本就没有人认识她,换言之,她根本就是不该出现在拍摄现场的人。

  偏偏她留下来了,樊谦不但让她住在三楼的另一间客房,还为了她推掉张筱妮的生日宴会。

  这件事在圈内传得沸沸扬扬,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张筱妮跟樊谦的关系,整个剧组也知道他答应要出席她的生日宴会,她原本计划挽着他的手风光入场,结果他只淡淡说了一句,“我不去了,你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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