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的出口刚好有间派出所,此时捷运已到站,蓝杉也不急,伸出手来手心朝上,像是在邀请一般。
那胖子犹豫了一会,鼻孔里喷出两道粗气,“谁有空跟你坐坐啊,无聊!”他恶声恶气地从口袋里掏出个钱包压在蓝杉手里,转身从打开的车门走了出去。
蓝杉当然不会去追,直到车门关上,他才收回那只半悬空的手,松了口气。
车厢内所有人似乎都松了口气,有人悄声说幸亏这里有警察,那睡着的男人真是幸运,白语安听得一头雾水,虽然也出了一身冷汗,但疑惑还是压过了惊吓。
警察,哪里来的警察啊?她转到蓝杉身前上下打量他,他则一脸高深莫测,“你又变了什么戏法?那种一看就不好惹的人都被你吓跑了。”
“知道对方不好惹,你还不管不顾地给自己惹这闲事?”蓝杉说得平淡,但从他的眼神里,白语安意识到他已经生气了。
蓝杉生气的时候比什么彪形大汉恐怖多了,对这点深有感触的白语安立刻换上一张腼腆的笑脸,不好意思地说:“那是因为知道有你在,不由自主地就有点嚣张了。”
她倒真的很懂得奉承,蓝杉挑挑眉角,没想到自己还很吃这一套。
蓝杉掏出口袋里那个本子给她看,本子封面上是一枚警徽,但在警徽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印着“推理小说作家聚会”几个字,因为他刚才只稍微露出了一点,那胖子并没有看到那行字,而打开后,里面是一封小说家聚会的邀请函。
“为了能多赚一点钱,我偶尔也要参与一些无聊的活动。”蓝杉说。
“请把那形容为“为了能更有助于工作”好吗?”做得好精致喔!白语安在心中感叹,但是那邀请函的日期是去年,她感到很疑惑,“你一直把这个带在身上做什么?”
蓝杉眼神瞥向一边,不再看她。
当然是为了会会她那个男朋友的小玩笑了,当初就是觉得这个本子以后能派上用场,才会出席这场聚会的……不过没想到却在这里用上了。
蓝杉果然有什么可怕的大阴谋吧……白语安暗自咋舌,看来最该提防的还是身边这个人啊,她晃晃脑袋,算了,反正她上这条贼船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现在担心这个有什么用。
“还是快把钱包还给人家吧。”白语安转而从他手上拿过钱包,犹豫着该不该叫醒那个人。
看出了她的纠结,蓝杉出言提醒道:“那个人根本就没睡着,装睡而已。”
所以他才说这种人不管也罢啊,一个大男人这么胆小,白语安显然也很讶异,一方面是没想到那个人东西被偷了还胆小地装睡,另一方面是没想到蓝杉竟然说得那么大声。
但蓝杉的话像是给了那个男人台阶,他此时慢慢地睁开眼,对他们尴尬地笑了笑。
好矬喔!白语安在内心吐槽,但还是很有礼貌地把钱包还给了那个人。
那个人跟白语安客气地道谢,本来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那个人却一直盯着她的脸,眼睛连眨都不眨,白语安也傻傻地跟他互看,好奇他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
这让蓝杉快气死了,都跟她说过多少次了,就是她总给人这种天真傻气的感觉,才总会吸引一些怪人。
正当蓝杉打算做点什么时,那坐着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难道你是白语安?”
“我是啊。”白语安答得很快,蓝杉倒吸一口气,决定不管了。
那人眼睛一亮,很惊喜的样子,“我是你的国中同学吴孟辰啊,你记得吗?我还曾经坐在你旁边。”
白语安眨着眼,面带微笑,脑中一片空白。
吴孟辰却很激动,“难怪我看到你就觉得很眼熟,只是不太敢认,你跟那时候的感觉也差太多了吧,那时你总是独来独往,也不怎么跟人交流,总感觉有点阴沉,我好几次想跟你说话都退缩了,没想到如今却变成这么漂亮标致的女人。”
白语安大笑,直说哪有哪有,完全无视对方那段话的前半截,只听到奉承的部分,“吴同学啊,我当然记得你啊。”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国中时她被迫去学空手道,蓝杉对她的课业和交友又管得很严,那时她的确没什么心情交朋友,没想到竟然形成了阴沉的印象,难道真是近墨者黑,被蓝杉传染了?
人家一夸她,白语安立刻也忘了刚才还觉得这个人很矬,跟吴孟辰有如老同学一般叙起了旧,最后还交换了手机号码。
等吴孟辰下车后,白语安对上蓝杉那双已经将她鄙视进深渊的眼。
“怎样,嫉妒啊?”她皱着鼻子哼他。
“你觉得饿了没?”蓝杉问她。
白语安一愣,摸了摸肚子,点头说:“这么说来有点饿了耶,你想好待会要吃什么了?”
蓝杉也同样点了点头,说:“饿就对了,你的脑子八成是长在胃里了。”
什么意思?白语安低头想了半天,怒吼道:“死蓝杉,你是说我脑袋空空只知道吃啊!”
第3章(1)
蓝杉本来以为白语安说马上要找新的男朋友是气话,毕竟不管她对那男人的感情是深是浅,一般人刚结束一段感情总要有个缓冲期,不说一年两年,一两周总该有吧。
结果还没过几天,白语安又在大半夜跑来他家,只不过这次并不是事先约好的,她来时蓝杉正在敲稿子,听到房门开了想到是她,也没太在意。
但随之客厅里传来一道女人的低声咆哮,听起来像是在山洞里被关了十年的超级怨妇。
蓝杉走出去一看,白语安正蹲在地板上,捡拾从塑胶袋里掉出来的东西,他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虽然她掉东西是很正常的事,但捡东西时身体还摇摇晃晃的就很有问题。
“原来你还没睡啊。”看到蓝杉,白语安很高兴,抬起的小脸红通通的,“正好我买了吃的,一起吃宵夜吧。”她指的是刚才被她掉在地上的餐盒。
“你喝酒了?”走近一点就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酒味。
白语安点头,“同事办的联谊让我凑个人数,结束后他们都成双成对走了,只剩我一个,我就来找你啦。”
还联谊?蓝杉板着脸,看她艰难地收拾那些餐盒也不去帮忙,“来找我做什么?”
“找你吃饭啊,跟那些人在一起都吃不饱,回来时我特地下车买回来的,不过进门时绊了一脚,都掉了……”
蓝杉深吸口气,好吧,联谊勉强也算正当活动,而且她也没有被男人拐跑,还知道要来找他,所以这件事他可以暂且放一边……蓝杉劝着自己,终于挪动脚步,帮她把地上的东西都捡了起来。
但蓝杉可没打算跟白语安吃这莫名其妙的宵夜,他把她拎到沙发上,走进厨房想帮她找点解酒的东西,但他从不喝酒,家里也没准备好解酒药,于是他把冰箱里的一颗柠檬拿出来,拧成了汁加点水端给她,白语安端起来喝了一口,脸立刻皱成了一颗包子。
“好酸!”酸得她直吐舌头。
“都喝完,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而且看样子喝得还不少。
“我不会喝酒啊,我好苦恼,我看电视上的人苦恼时都会喝酒。”说到这,白语安还无比惆怅地看向他,忧郁地问:“蓝杉,你说男人对于女人的喜欢,是不是都出于肉欲啊?”
蓝杉差点咬到舌头,很难维持自己淡定高深的表情,什么肉欲,是谁教她这种词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