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习以为常,她也见怪不怪。
“阿美姊,咖啡钱啦!”桐平不平地说。
“不是贿赂我的吗?”
“那也要达到目的才行,现在这样,我不是白贿赂了?”
美佳摊手,无奈地说:“我怎么知道你如此不受动物欢迎,要留你打杂也没办法,你快回去吧!好吵。”
说完后,美佳也领着带猫来的女人进诊疗室,不甩桐平。
这就是桐平只能偶尔来动物诊所的缘故,似乎他的出现,会加重动物的病情,因为动物看见他,就会不断狂吠狂叫。
被相继驱离的桐平,因为丢脸,全身羞怒得发热。这就算了,他的身边一直传来明显是针对他的狗吠声,让他更为烦躁。
阿美姊说的没错,实在是吵死了。他恶狠狠地往脚边一瞪,噪音的来源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声。
原来是来打疫苗的小博美犬,不停向他狂吠。
动物诊所打烊后,夏星和美佳坐在柜台里,整理病历。
“我没想到原来他是这样的人耶。”美佳边整理边发笑,不得不说:“他跟报纸上所写的差好多喔。”
“谁?”
“屈桐平。”
“喔。”夏星了然地应声,但还是问:“哪里差很多?”
“他是这么粘人的人吗?”
“黏?”夏星想了一下,没有否认。
“他为什么这么粘你?”美佳索性直问。“他不是孤傲的一匹狼吗?不受任何人的控制。”
“我没有控制他呀!”夏星玩笑似地说。
见夏星避重就轻,似乎刻意不谈,美佳才说出心底话,“不会再像那个人一样吧?”
纵使只是提到“那个人”,没有名字,那一瞬间,夏星收起笑,脸色立即黯淡,但随后她强打起欢笑说:“不会啦!他可是屈桐平耶。”
“既然如此,就算真的交往也没关系吧?他看起来是喜欢上你了,而且非常喜欢。”美佳边喝桐平进贡的咖啡,终于帮忙说好话。
“学姊,你讲话还真是矛盾,一下怕他不好,一下又要我跟他交往。”夏星莞尔笑说:“况且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他交往?”
“女人总是需要爱情的滋润呀。”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会跟他交往。”夏星突然说,表情坚决。
“为什么?”美佳充满疑惑地问。
“我去巡一下病房喔。”夏星站起身,往关着住院动物的病房走去,似乎刻意要避开这个问题。
在安静的病房内,夏星细细审视受伤严重的动物们,直到巡视结束,她仍没有离去。她担心一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话,会不会继续被追问呢?
为什么不能和桐平交往?
夏星沉下眼。
就算现实允许,她自己也无法接受。那是没办法说出口的,关于自己不能说的秘密。
一直以为时间可以抚平内心的伤痛,但的确模糊了大半的记忆,剩下的清晰却是总总的不堪。
如果用一个字形容的话,是“恨”吧。明明知道并不是桐平的错,但她不得不如此想,不得不找一个理由来保护自己。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能相爱的关系,不能爱上桐平。夏星这么告诫自己。
结束工作回家,室内灯火通明,却没有看见人影,连奶油也没有看见,夏星有些寂寞,她略感失望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在一片漆黑中,很自然地开启灯,她的视线瞬间为之一亮,随即映入眼帘的是趴睡中的桐平,而奶油就坐在他的背上。
桐平看起来睡得很熟。
夏星蹑手蹑脚地走向床边,小心翼翼地抱起奶油,没有立即离开,她静静地凝视着睡在自己床上的桐平,不禁陷入沉思。
我不会原谅你的,就跟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母亲一样……这样的孽缘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真正的结束……
夏星不禁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一个身份已是名母亲、是妻子的女人,带着恨,沉痛地对她这么说。
第4章(1)
带着冷意的耶诞夜,夏星煮了火锅,她正在熬汤头。几经思量,当然还是没有镑蟹。总觉得特地为桐平煮螃蟹火锅大餐,好像被他牵着鼻子走,她才没有想要讨好他的意思。
难得的是桐平竟主动说要去买火锅食材回来,那个“没吃过猪肉,也没看过猪走路”的贵公子,有办法好好买东西吗?夏星很担心,她一开始还说要跟着一起去购买,结果被拒绝了。她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等待第一次外出购物的小孩回家的妈妈一样。
片刻之后,桐平终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夏星连忙去查看内容物,不禁笑了出来。
“笑什么?”桐平问。他的脸整个被冻得冷冷的,顺手要抚摸夏星看起来暖呼呼的小脸蛋,竟被她敏捷地闪过。
“你是小孩子吗?”夏星忍不住说,从袋子中拿出了小香肠、麻糈、燕饺等火锅料。
“哪里像小孩?”桐平反驳,他拿起小香肠,满脸期待,“我很喜欢吃这个。”
他的母亲怎么可能会让他吃这个?夏星心想。看见桐平像小孩子般的笑容,她顿时哑然失笑。
还真是一个天然食材都没买回来呀!夏星只好去翻冰箱,拿出平常煮青菜豆腐汤所用的小白菜和豆腐,还有大片香菇,再拿出上次煮咖哩所剩下的红萝卜。
桐平见状,直呼,“为什么吃火锅还要加红萝卜?”
“加红萝卜很正常呀!”夏星认真地说。
“枉费我还带了好东西回来,红萝卜真是毁了我的好心情。”桐平没好气地说。
“什么好东西?”夏星好奇地问。
“你先闭上眼睛。”桐平故弄玄虚地说。
夏星质疑地望着桐平,怕他动机不良。
“我做人这么失败吗?干嘛不相信我?”桐平一副委屈地说。
夏星当然没那个意思,迟疑地看了看桐平后,还是乖乖闭上眼睛。
桐平望向夏星的侧脸,柔和的脸庞,因天冷而格外白晰红嫩的双颊,长而卷翘的睫毛,他好想一亲芳泽,但答应的事,要遵守,不能偷袭,他便忍下欲/望,小心翼翼地带着闭眼的夏星走出厨房。
“不能睁开眼喔。”桐平说。走了几步路后,他拉着夏星定点在某一处。
“可以睁开了。”
夏星睁开眼,发现前方一堆螃蟹。想得到的螃蟹餐,全都出现在眼前,她惊讶地问:“你买的吗?”
一两只就算了,但看起来就不只一两只,光是整体的水煮螃蟹就有两只了。
“当然不是。”桐平老实地说:“拜托我家主厨送过来的。”
“你爸妈知道吗?”夏星问。
“之后就会知道了吧。”桐平不以为然地说。“怎么了?”
不知道他爸妈会怎么看待他们两人?夏星首先想到的是这个,但嘴上却草草带过,“没事。”
她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桐平难掩失望。
“算了。”他说,不悦的心情全老实地写在脸上。
“算了。”夏星见状,也同样说。
桐平反而感到吃惊。
“算了”这句话是夏星在对自己说,毕竟介意的事情太多也很恼人。
“这些螃蟹,你负责拿进来喔。”她说,随即转身走回厨房。她的高汤还在炉火上煮呢,不过,有了这些,还需要她的火锅吗?
桐平无言地笑了笑,觉得夏星有时候还真是别扭。
最后,夏星决定改煮螃蟹味噌锅,这一次大手笔地放入许多的蟹脚,桐平买的加工品被不屑一顾了。
桐平仍如往常般随侍在旁,味噌在汤里煮出了香气,加上部分已放入的食材精华都流入汤头中,驼色的浓郁色泽,让人垂涎。放入的蟹脚,白嫩的肉质,已经在呼唤饕客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