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灯,来到办公桌前,他立即看到一张便利贴粘在笔记本上。
老大,今天的来电内容已经记在里头,请老板或老大一一查阅,若已处理,请于该项目下方填上日期及处理方式,谢谢。
他挑起浓眉,勾了勾唇角,讶异沈馥芯这么快就“入境随俗”,跟着大家一起喊他老大。
想像着秀气清雅的她这么喊他,感觉还挺怪的。
元建尧嘴角微勾,打开笔记本,眼底映入她清楚写下留言内容的工整字迹,留言下方以不同颜色的笔简扼的标注她的回答及处理方式,旁边空白的那一栏,则是等待他的回复。
看着这份女人特有的细腻,他无法不感动。
而惊喜还在后头,她已把近期正与“乐音符”洽谈的合约书拟好,印了出来,几项客户的特殊要求都特别标注出来,另外也在电脑里建立起客户的资料档,虽然还不完全,但大略可以知道,她的工作能力很好,而且认真又尽责。
依她这样的进度,工作室成立以来累积的资料,应该可以有条不紊的归档、电脑化。
想到这些杂务有人能替他处理好,元建尧便觉得当初应该早一点请人,他也不必苦恼那么久。
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沈馥芯不知道他是工头,也是老板吗?
元建尧皱眉思索了一下。想想也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明身份,为了施工方便,他总是穿着白汗衫和褪色的牛仔裤,再加上在工作场合大家都喊他老大,的确很难让人联想到他就是老板。
其实大多数知道他身份的人也对他的行为深感不解,他大可穿得光鲜整齐,偶尔去施工现场监个工、验收成果即可,但他却喜欢跟着师傅、工人一起工作。其实,比起坐在办公室里画设计图和跟客户洽谈,他更喜欢亲自动手挥汗完成自己设计的感觉。
不晓得当她知道他就是工作室的老板和设计师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能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他这个大老粗竟是老板吧!
元建尧拿起红笔,在合约书上写下需要补充之处,这时,一通突然打来的电话转移了他的思绪。
半个小时后挂断电话,他在其中一则留言前方打了个勾,并在后方的空白处写上“已处理”三个字,接着便拿起可乐晃到屋外的长廊,坐下休息。
King的狗屋位在长廊末端,它一听到动静,瞧见主人,立刻晃到主人身边趴下。
元建尧笑看着它,摸了摸它的头赞道:“Gooddog,你今天帮了大忙喔!”
King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象征性地摇了尾巴两下,表示收到他传达的称赞了。
元建尧坐了一会儿,将最后一口可乐喝下后,准备回二楼继续他未画完的设计图。
此时,他忽然想到,应该先拨出几分钟看一下沉馥芯的履历表。
只是,他把她的履历表放哪儿去了?
还没理出个头绪,元建尧突然听到外头传来窸窣声响,立即望向声音来源处,King已经早一步发现来者是沈馥芯,兴奋的摇着尾巴奔了过去。
还来不及斥责爱犬瞬间变节的狗腿行径,他看着沈馥芯一脸着急地出现,而他的爱犬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
“怎么了?”元建尧问道。
没料到会在这个时间看到他穿得这么……清凉,沈馥芯尴尬地僵楞住,不知该把目光放在何处才合适,但又忍不住被他的好身材吸引。
白天时他身上还有一件白色汗衫,然而这时他赤裸着上半身,露出结实的六块肌,下半身则是一条宽松的四角裤,该死的是裤头有点松,微微下滑,露出接近男性雄伟强壮之处浓密的毛发……
天哪!哪有人穿起四角裤还这么性感诱人啊?
他简直和专门拍内裤广告的猛男江伟宗有得拚……不,若他有意接拍内裤广告,江伟宗也要靠边闪!
见她像被点穴似的呆在原地,元建尧皱眉问:“沈小姐,你还好吧?这么晚来公司有什么事吗?”
他略沉的嗓音在夜风中缓缓传来,拉回了沈馥芯的思绪。
想起自己盯着他几乎流口水、宛如色女的行径,她双颊发烫,尴尬地回道:“我、我把手机忘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了。”
沈馥芯是家中么女,一直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因此在找到第一份离家有两个小时车程的工作,准备搬到外头租屋自立时,与父母抗战了好久才成功。
她与父母谈好的条件是,母亲会在一个星期里抽出几天打电话查勤,若她漏接电话,在午夜十二点前没有回拨报平安,就得搬回家住。
她虽然不确定母亲是不是会在今晚打来,但还是必须确定才能安心。
因为是第一天工作,下了班吃完饭洗完澡后她就在床上躺平,直到刚刚才想起这件事,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硬着头皮跑这一趟。
她的理由让元建尧不敢相信地微微抬起眉。“不能明天再拿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高的缘故,或是嗓音太过低沉,沈馥芯仰头望着他,总觉得他有种令人不敢正面迎视的威严气魄。
她尴尬地址了址唇,答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在等一通很重要的电话。”
元建尧直觉认为她是在等男朋友来电,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好奇,像她这样邻家女孩型的女人,男朋友会是什么类型?
一直没等到他回应,也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沈馥芯有些心急地喊了声,“老大,那个……”
刚刚还在脑中想像她喊他老大的模样,没想到那样的画面真实出现在眼前,元建尧发现,这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奇怪,反而因为她甜美的声音,让这个阳刚的称谓都柔软了起来。
话才到嘴边,听见屋里传来模模糊糊的手机铃声,沈馥芯心一惊,脱口便道:“啊!完了、完了,打来了。”
瞧着她慌张的反应,元建尧没再多问,直接开门让她进屋接听电话。
他不是刻意偷听,但沈馥芯不断向对方解释的话语仍传入他耳里,他知道和她讲电话的是她的母亲。
不知道为何,当元建尧知道她所谓的重要电话是她母亲打来的,心里竟莫名的泛起一丝喜悦的感觉。
不知她母亲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她一下子翻白眼,一下子拍额叹气的各种拿对方没辙的表情,让他无来由的想起自己面对前女友时的无奈。
瞬间,同病相怜的感觉让他很想帮沈馥芯解决这通电话。
于是,在她的目光不经意的对上他的视线时,他示意她将手机递给他。
沈馥芯一楞,以为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表情傻傻的,没有任何反应。
元建尧直接拿过她的手机,立即听到沈母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劝她搬回家,早点找张长期饭票,不用再出去抛头露脸工作之类的话。
想来沈母的观念十分传统,而他最擅长应付这样的人,于是趁着对方喘口气的片刻,他以坚定沉稳的语气插话,并在三十秒内结束通话。
沈馥芯从被他抢去手机的震撼中回神,再听见他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她母亲,惊得语无伦次。“老老老……老大,我、我妈……”
虽然清楚听了见两人的对话,知道他结束通话的原因是已经成功安抚她母亲,为她解了围,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无视她惊吓过度的表情,元建尧将手机还给她。“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