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他紧紧盯着她,像闪恶的猛禽盯着小白兔。
「池青瀚你^我、我要生气了!」她咬着红唇,威胁的话语一点魄力也没有。
「就算生气,我还是要亲你,接下来有好几个月看不到你,我受不了!」他没耐性地粗吼,像头赛怒急躁的豹子,强将她搂进怀里。
他顿时感到安心充实,露出微笑。
她的小脸被他按压在胸口,快要喘不过气,只好抡起小拳头捶着他的胸口。
「我还没原谅你,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翻脸了!」她又重重捶了一拳。
「喔!」他突然怪叫一声。
她吓得挣脱他的怀抱,神情紧张,以为自己打伤他了,却嘴硬地不肯问出口。
「我背上的伤口好痛。」他重新将她搂进怀里,「乖乖让我抱一会,一下就好,我保证不对你做坏事。」
她担心他扯到背上的伤口,终究还是乖乖地窝回他胸前,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两年的心伤孤单,怎么可能轻易放下?可对他又有太多的不忍和牵挂,就连这次赌气让他去找茶农,都不知道是对或是错。
这样惩罚他,她心里就会平静吗?她应该让他去吗?
万一——
有些事情,她明明是知晓的啊!
第7章(1)
池青瀚的车队要往南方探茶,可是榆次城里的大事。
早在出发前半个月,雷闾泰便带着大儿子来拜访,在商言商,不管两人之间曾有多少嫌隙,生意还是首要。
再说,其实私底下雷闾泰对他还是颇为赏识,只不过他做事实在太霸道,还屡次犯戒,他就算再怎么喜欢他的那股冲劲,还是得顾虑商会里其他商人的情绪。
两人当时谈定了多宗生意,从山西穿越河南、两湖,再到江西、福建,一路上商机无限,无货空跑,不是池青瀚的作风,说什么也得带些北方特产到南方去卖。
就这样,池青瀚挑了个吉日,在用过午膳后,就吆喝着兄弟们,领着浩浩荡荡的车队赶路去。
嫣儿对他还是冷着一张脸,但吃饭时,她往他海碗里夹了块肉,让他开心不已,出发时,她也没出来送行,他心情郁闷,坐在马上还不时回首,终于让他看到她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远眺。
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女人,还是担心他的吧?
这下子,他又有动力了,只希望快马加鞭,完成任务,尽早回到有娇娘、孩子的家。
他的家!他真是个傻蛋,就算嫣儿心中有别人又怎样?只要他一心一意对她好,疼宠女儿,他相信她有朝一日,一定会爱上他!
池青瀚这么想着,连艰辛的旅程,此刻都突然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车队顺利地穿过河南、湖北、湖南,带着的北货也抛售了七八成,原以为这趟路可以如他所想的那么顺利,没想到,更大的危机还在前面等着他们!
他离开了多久,凌飞嫣自是清清楚楚,但却越来越担心,从小道打探来的消息,情况似乎不乐观,起初她还抱着侥幸心态,可一日挨过一日,她还是忍不住了。
她先去找账房钱先生,嘱托他帮忙照料池青瀚的生意,又亲自拜访雷闾泰,回家后,她把自己茶铺的生意交代妥当,并请娘和妹妹们照料囡囡顺便管理家务。
第二天,她带着雷闾泰派来的十几位拳师,沿着池青瀚走的路线一路追赶。
一到湖北,凌飞嫣巳察觉到局势紧张。
因为朝廷昏庸,百姓不堪苛税酷政,流寇四起,朝廷原以为不成气候,不予理会,没想到不出几个月,贼寇势如破竹,横扫南方诸省,与朝廷军队在湖南形成对峙局面。
「凌老板,朝廷已经封城,湖南我看是进不去了。」拳师头领薛宝义缓下马势,与马车并行。
马车内无人应话,良久,才传来凌飞嫣略微沙哑的嗓音。「薛当家,谢谢你和弟兄们送我到这里,剩下的路程,我自己想办法即可,各位兄弟若想回榆次城,我不会阻拦……」
「凌老板这话就太见外了!」
薛宝义是榆次城里出了名的仗义,深得雷闾泰的信任,也因为有雷爷的背书,山西商会中的商人们,大多都会请薛宝义和他的兄弟们负责押货。
「薛当家,此下路途危险,我实在不愿连累诸位。」坐在车内的凌飞嫣紧握着拳头,连日来的赶路已经让她娇弱的身子疲惫不堪,若不是凭着要找到池青瀚的意志苦挣,她早就病倒了。
「凌老板,薛宝义做人讲究的就是信义二字,雷爷既然把你托付给我们,我们就得负责你的周全,何况池爷也是咱们榆次城的人,人在外地,老乡见面都要眼红,更别说明知池爷有难,兄弟们怎能见死不救!」
薛宝义的一番话,让凌飞嫣既感动又佩服。
「谢谢薛当家,你的盛情我就领了,以后若有用得着我和池爷的地方,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于是,凌飞嫣请薛宝义用重金买通城门的守卫领队,一路往兵荒马乱的南方赶去。
该死的池青瀚,你到底是跑得有多快?为什么苦追这些时日,都还赶不上呢?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不会的……连阎王都不敢招惹他那个无赖,他蛮力过人,平常人十个都打不过他一个,但她就是担心,不曾停止过,其实早在他离家的第二天,她就后悔了。
真不该让他来的,她明知南方的局势紧张,却偏偏因为赌气和抱着一丝丝的侥幸……若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她和囡囡……
积压多日的后悔挂心折磨着她的心绪,身体病兆已发,她却依然咬着牙硬撑。
南方多雨,一路匕泥泞难行,大道上贼寇、官兵不断,只得钻小路,但小路时有强盗出没,若不是薛宝义和兄弟们武艺超群,恐怕她早已被弃尸荒野了吧!
「嘁!又下雨了!」池青瀚雷吼一声,惊吓到跨下的马匹,马儿打了声响鼻,四蹄惊惶地乱踏,「吁——稳下,稳下!」
他手掌施力,勒紧缀绳,将袖子卷至上臂,青筋暴突,马儿在他的强大拉力下乖顺投降,依着主子的意志掉转马头。
「池爷,最后一辆马车陷在泥沟里,走不动了!」阿虎策马来到他身旁,大雨淋透了他的衣服,视线也是一片模糊。
「他娘的!」池青瀚低咒一声,抽掉斗笠,大手一挥吩咐道:「你带着前头的马车先赶路,这里天黑雨大,不能久留。」
「爷,你呢?」忠心的阿虎非常担心自己的主子。
「我力气大、动作快,把马车推上来后就会赶上你们。」池青瀚头也不回,双腿一夹,策马狂奔,直往队伍的最后面赶去。
阿虎没办法,只得听令到队伍前头,「兄弟们,我们加快脚程,赶在天黑前到镇上的客栈里落脚。」
「是!」兄弟们齐声大吼响应着,纷纷加快速度。
最后一辆马车的车夫顶着倾盆大雨,使力挥着马鞭,两四骏马埋头嘶叫着,铁蹄吃力地猛蹬着地,想要拉出陷在泥沟中的马车。
眼看马车差一点就可以被拉上来,谁晓得车轮压到大石,又退了回去。
池青瀚见状不发一语,皱紧浓眉,随即跳下马背,跑到马车后面。
「老梁,我数三声,你尽管挥马鞭,我在后面推,听到了吗?」他把手探到水里摸索,阻在车轮下的石头挖不出来,看来只能靠蛮力了!
「爷,这可不成,万一车子后退的力量你顶不住,会压伤你的!」这一车货物重得跟座小山似的,货倒如山倒,万一压死了人……老梁打了个冷颤,紧张道:「不成不成,还是让小的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