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握住她的手臂。
“放手。”她别过脸低吼。
“不。”他坚定拒绝。
“放开我!”她扭过来吼。
“我们至少要先谈过。”
“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好像对我、好像对我……”她想不出更好的质问,索性直接来,“还有感情!”
“我一直在想你。”他定定的注视她,“我不是对你‘还有’感情,是‘感情不曾消失过’。”
她摔开垃圾桶,“那你跟我离什么婚?”
这个问题日以继夜,年复一年的绕在心头,是痛苦而缓慢的折磨。她以为他放弃爱她了——范错为从没说过爱她,她只能假设他愿意尝试,而离婚则代表尝试终止,但是——“感情不曾消失过?你耍我啊?”
范错为目光有些奇特的看着她,“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凤凰岛?岛上的事不可能登上国际新闻头条,如果不是随时关注,我不会知道。”
她想起来要问,“你早就知道我在那里?”
“是。”
“你也早就认识迪克了,对吧?不然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找到他又雇用他。”她思索着。迪克当时话中透露出,他知道她与范错为的过往。
“他算是我的朋友。”他补充,“有长期雇用关系的朋友。”
千头万绪窜动着,她抓出一个线头出来问,“那是你第一次去凤凰岛吗?”
“不是。”
“第几次?”
“二十几次。”
第8章(2)
这个答案会让以前的她很惊讶,但这一刻,她竟发现自己是冷静的。
她往楼下走去,直到客厅,“你一直在观察我?”
“我一直很关心你。我承诺过你,在你需要我的时候,一定会在你身边。”
“如果凤凰岛没发生动乱,你要到什么时候才去找我?”
他连思索都没有,“你三十岁生日。”
所以,他确实有某个计划,她嗅到了。“为什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咬出一根点上,“我估计,六年够让我把事业冲起来,稳定住,也够你打开眼界,累积足够的自信。”
“……什么?”她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你是在说,我以前既自卑又见识不足吗?”
“以你的年纪来说,不是。”他实际且坦白的说。“但以当时我们所处的情况,以及你面临的对手——我妈,你是。”
蒂珐眼前火星点乱飞,“你……你是在贬损我?”
“这是实情,你不是玛丽乔的对手。婚前婚后,我一再告诉你,别把她看得太重,但你做不到。”
她怒红了眼,双手一挥,“在她耍了我那一记之后,我保证过,我以后会做到!”
知道她对茫茫烟雾的隔绝反感,吸了两口尼古丁后,他熄掉香烟。
他把当时看到的局势说出来,“她有得是时间,不缺金钱。她不像你,在有工作时才有自尊,有收入时才感到心安。我跟她交手二十几年,知道她是某方面的无赖,当她盯上你,不会轻易放你跑开,就算你无视于她,她也会天天出现,直到你受不了,对抗她为止。”
“既然早就知道那样,你为什么还娶我?不是白白给我罪受?”
他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说,“看过你以前应对其它人的情况,我以为这对你不难。”
她一时语塞,不敢问,他是不是对她失望了。
“对待她的唯一办法,就是我一再告诉你的,不随她起舞,只保留对长辈的基本尊敬。”
她坚持,“在她阴过我之后,我绝对可以做到!”
“你可以,但不会是马上。”就是这一点,让当时的他当机立断。“要花上多久的时间?那期间付出的代价,是我们的感情不断摩擦。也许未来某一天你能做到,但那时,我们的感情也毁了。”
“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为什么选择伤我的心?”
“我不认为当时的你懂。”
“但还是要说啊!”蒂珐激动的说,“你却让我求你!你曾经让我那么卑微的求你,却连一个解释也不给!”
想到玛丽乔,她的确很头痛。在那短短的婚姻内,几度交手,已经令她不耐,想到未来的日子得与她那样周旋,她就头皮发麻。
她心里很清楚,范错为担心的状况很可能发生。
之所以没发生,是他扼断了那种可能。
他急冻感情,急速切断了他们的连结,他让她——恨他!
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蒂珐惊疑不定。
“你以为离婚是对你的惩罚,但它不是。如果它真是种惩罚,对我又何尝不是?”
蒂珐抢白,“你是男人!”
“男人也会痛苦,也会内伤。”他低咆,“我希望你做到的,我自己也必须做到。我在要求你的同时,也在要求自己要够好,才配得上你。”
“是吗?”她讥诮的问,直攻命门,“难道你也禁欲?”
他毫不犹豫,“六年!”
她整个愣住,“真的假的?”
“前几天,最初那几次,我甚至来不及给你多少前戏,你心里很清楚。”他瞧着她的眼神无比认真。
他确实疯狂于结合,而她……也是。
蒂珐不禁脸红,却也有爆炸般的狂喜。他忠于她,不曾有过别的女人!
“那不轻松,但我办到了。”范错为没有半分开玩笑或打马虎眼的意思,“我希望你快点成长起来,我希望你拥有基本自尊,那是只有你才能给你自己的。我给了你全部的爱,但是,爱不是所有痛苦的救赎,有的东西你必须自己得到、拥有,我们才能站在平等的地位上。”
蒂珐转而瞪着他。
这个男人怎么能在前一分钟令她如上天堂,却在后一分钟拽她回凡尘?
“你现在是在嫌我没有你高贵吗?”
范错为早已想到,当她知道这一切,会有被摆布的感觉,会心生抵抗,所以更形冷静,“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她泄愤的说。
实际上,她知道——她这辈子不会承认,但她仍然知道,自己的某些人格特质是不成熟的,以前她所拥有的自尊,确实有缺陷。后来的她已经认清,范错为是她不曾拥有过的美好,为了保有这种美好,她会不断压缩自己,即使他不践踏她,即使他甜蜜善待她,她也会把自己变成如踩脚垫那样的存在。
那种爱,不对等,不对等的爱会扼杀他们的未来。
这几年,她看过很多最初美好的感情,最后是这样的收场,她也不是没有庆幸过,他们没走到这个最糟的地步。
只是,她无法相信他竟然这么狠,狠到亲手摒弃她!
他们原本可以幸福的,傻傻的过下去,直到某一天触礁!
她忽然想到,“当初夜店老板找我回去工作,该不会是你出的主意吧?”
“我找过他,我们达成了协议。”他含蓄的说。
她恼火不已,“你凭什么把我像小白鼠一样,豢养在你能掌控的世界里?不嫌太自私吗?”联想到更多层面,她不禁提高音调,“你让我这几年所有的努力成了笑话,还说要我快点成长起来?我拥有的,不就是你给的吗?”
“不,你的努力有意义,我只能保护你的安全,其它的全靠你自己。你从合伙里的最小股东,到全额买下那间酒吧的拥有权,你靠自己招揽到阿克卡那样重视隐私的顶级客户,你的能力让我大开眼界。”他几乎是崇敬的说。
“你知道阿克卡·索金,那个风靡无数女人的退隐明星是我的客户?”除了开酒吧,她也经手客户的生活所需,让他们能舒舒服服,毫无牵挂的住在私人岛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