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背后的鞭痕,他的恨意密如发丝,更可恨的是,他居然也在妓院栽了一个大跟头!此刻的他腹痛如绞、斗汗如雨,只能忍着痛坐在床上;在床下有一具着亵裤的美丽胴体,不过她的身下却是一摊黑血,人正是他杀的,因为他认定她是刺客。
鸨娘带着影白冲进厢房,虽然看到花魁死在地上,但她的表情却十分镇定,她拉着影白跪下。“贝勒爷,小人带大夫来了。”
洛隽咬牙切齿地怒叱。“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派刺客来毒害本贝勒!”
“冤枉啊!小人不敢,小人根本不知道杏儿是刺客。”老鸨如捣蒜般磕头。
“你还敢狡赖!本贝勒非杀了你不可!”洛隽手拄在床上,撑起身体。
“贝勒爷请息怒,他会解毒。”影白被老鸨的胳臂推了推。
影白脸上有难掩的失望和迷惑。“你不是贝勒爷。”
“你说什么?”洛隽眯细了眼,觉得眼前的少年郎有些诡异。
“我见过贝勒爷,你是冒牌货。”影白一口咬定,不知猪是怎么死的!
洛隽毫不生气似地嘴角微扬。“贝勒爷有很多个,你见过哪一个?”
第4章(1)
“皮肤很白,长得比你好看一百倍的贝勒爷。”影白直言。
“是他啊,他叫萨尔浒,你还不快过来替我解毒。”洛隽命令道。
影白从药箱中取出色泽金黄的丑宝。“把这个咬碎服下去就行了。”
“你叫什么名字?”洛隽一口含入丑宝,立刻感到全身清凉通畅。
“孔影白,你呢?”影白到现在仍不知贝勒爷是不能直呼名讳的。
“洛隽,你在看什么?”洛隽对她不礼貌的问法并不在意。
影白审视着尸体说:“这个姑娘的血是黑色的,可见她也中毒了。”
“原来刺客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洛隽思索着。
“我可怜的女儿,你死得好冤枉。”鸨娘想要赔偿地放声大哭。
“银票拿去,给她买个好棺材。”洛隽随手扔了张银票到鸨娘面前。
“谢谢贝勒爷。”鸨娘正退到门口,突然一阵阴风吹进来。
“快去把我的侍卫叫来!”洛隽的神情呈现全面戒备状。
“他们也全中毒了!”独臂女尼飞了进来,脚未落地,拂尘已先出手。
洛隽赶紧以剑抵挡凌厉的杀气,但拂尘突然转弯,劈向窗户,两片窗爆成碎屑散落一地。洛隽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解,耳闻独臂女尼功夫出神入化,杀清人不眨眼,如今却不是这样。他不懂她是失去准头?还是心有旁骛?
拂尘来得太快、太急,影白正好站在洛隽身旁,来不及闪躲,但她脸上一点惊慌的表情也没有;不是她勇敢,而是她不知道拂尘能致命,在她无知的观念里,以为只有刀剑之类的利器才能夺人性命。
更何况,拂尘打到的是窗户,影白更不觉得独臂女尼的武功好,她只觉得怪尼姑看她的眼神不寻常,在怒意中有一丝关怀,仿佛对她有好感……她懂了,怪尼姑心术不正,或许她就是因为不守佛门清规,才会少了一只手臂。
“我的天啊!你这个尼姑跑到我妓院来撒什么野!”鸨娘气急败坏地大叫。
“你在这儿干什么?”独臂女尼瞪着影白,丝毫不把洛隽和鸨娘看在眼里。
影白不觉得不妥地说:“救他,可抵我欠她的十两银子。”
独臂女尼厉声叱喝。“你这个笨蛋,滚出去!”
“我不滚,我要用走的。”影白大摇大摆地经过女尼身边。
“不许你去救其他人!”独臂女尼拂尘一挡,拦住她去路。
“不成,爷说做人不能见死不救。”影白不把她的警告搁在心上。
“你爷人在哪?”独臂女尼觉得有必要跟御医见一面,问清是怎么回事。
影白顽皮地吐出舌头。“不告诉你。”
“快说!”独臂女尼以手指抓住影白的肩头。
“你是出家人,出手怎么这么重!”影白痛得五官揪在一起。
“你再不说,我就让你跟我一样少只胳臂。”独臂女尼加重手劲。
影白被这股力道压得肩膀歪斜一边。“你杀了我好了,我绝不会出卖爷。”
“去,今天别让我再见到你。”独臂女尼突然用力一推,把她推到门外。
“我希望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你。”影白抚着肩膀。
“清狗!纳命来!”独臂女尼不再理会她,拂尘一挥,朝着洛隽直扑而去。
洛隽并没退却,宝剑一挡,把拂尘拨开来,再使力往前一刺,独臂女尼身体一侧,避开攻击;洛隽赶紧将剑横移,但独臂女尼却跃起身子,踩着宝剑,眼见拂尘就要往洛隽头上劈下去,洛隽快速地收剑后退,和独臂女尼保持距离。
在独臂女尼和影白说话的同时,洛隽已运功调理好身体,但这两次的交手,让洛隽深知独臂女尼并没使出全部的功力,她只是在刺探他,心下明白,唯有采取只守不攻的方式,见招拆招,然后再伺机找出独臂女尼的破绽。
独臂女尼深知自己错失了大好机会,不过她很讶异,这个在贝勒爷中只能算是无名小卒的洛隽,居然有如此了得的功夫?看来她必须使出全部功力,快攻快打,以无招胜有招,才能取走他的项上人头。
只见拂尘忽而攻左,忽而削右,忽而上挑,忽而下攻,洛隽疲于应付,看得眼花撩乱,完全摸不透独臂女尼的招数,他心中大感不妙,节节败退。所幸在这个时候,影白忽然站在门口大叫。“对不起,请你们暂停一下。”
“你要干什么?”独臂女尼及时收手,眉头如刀割般深皱。
“我的药箱忘了拿。”影白快速地跑了进来,将药箱捧在胸前。
“算了,今天我没心情再打了。”独臂女尼心中另有打算。
影白风凉地说:“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独臂女尼一个跃起,从窗口飞了出去。
“你认得这个女尼?”洛隽收起宝剑,跟着影白走出厢房。
影白老实地说:“不算认得,上回见到她,她要杀萨尔浒。”
“以她的武功,杀萨尔浒是轻而易举,她为何没杀他?”
“我哪知道,上次跟今天一样,她打到一半就走了。”
此时整个“春风楼”都是哀嚎的声音,因为独臂女尼事前跟踪洛隽来此,溜进酒窖里,将砒霜放入酒坛里,贪杯的客人此刻已一命归西,影白只能救几个算几个。忙了好一阵子,总算告了一段落,但她并没注意到洛隽密切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以洛隽对女人丰富的阅历,他益发觉得影白怪怪的,起初他并没将她秀气的五官跟女人联想在一起,因为萨尔浒也是长得眉清目秀的。不过萨尔浒再怎么说身上仍散发着男子气味,影白却完全没有,这使得他心中产生很大的疑惑。
若不是洛王爷犯下大错,以洛隽的武功和聪明,肯定会成为贝勒中的佼佼者。
他仔细推敲着独臂女尼不杀他和萨尔浒的原因,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独臂女尼怕伤到影白;显然独臂女尼跟影白有某种关系,不过以影白对独臂女尼的态度,却又不像有任何关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奇怪……”洛隽端详着影白,愕然发现她没有喉结。
“你干么这样看着我?”影白收好药箱,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你长得很像女人!”洛隽试探地问,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到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