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自己,调到体育线之前,每天为了抢独家、抢头条,忙得昏头转向,换来了一个“独家女王”的光环以外,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其它值得回味的荣耀,还被外调体育线,以前所建立的功过全部一笔勾销,重新来过。
她有什么可以憧憬期待的?
再度成为体育线的“独家女王”?
或是重返影剧线?
不,这些都不是她要的,她是更渴望、更贪心的!
但是她要的究竟是什么?她觉得好模糊,想要仔细看清,却更陷入迷雾当中,而无法分辨……
“你呢?说说你吧!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其它一无所知!”
“我……”她该说些什么来介绍自己?“就如你所看到的,我是记者,刚从影剧线转到体育线的记者。”
“嗯?”徐立尧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这些他早就知道了,他想要了解她更多。
停了好一会儿,江韦凌才慢慢地开口:“对不起。”
闻言,徐立尧愕然抬头,不明了为何她会突然向他道歉。
低着头,她慢慢说出她想告诉他的一切。
“曾经,我追逐杨灏,追逐他的新闻、他的独家。在这当中,我们慢慢产生了感情,成为台面下的情侣。有一次他给了我一个独家,一个别人绝对没有的独家。见报之后,他的经纪公司出面否认,并对我提出告诉。我以为,他会在法庭上为我平反,没想到……”
江韦凌深深吸了一口气,彷佛要增加自己的勇气般,沉重且缓慢地说道:“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指控我毁谤……”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彷佛不想让他看见她痛苦的神情。“从此,我跌落谷底,但我告诉自己,要再站起来,并且爬得更高,绝对、绝对要比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更成功耀眼。”
“我想,来到体育线也是一种缘分吧!”她抬起头,绽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却掩饰不了泛红的眼眶。“只是很抱歉,让你卷入我们的纠纷当中。”
徐立尧只是看着她,沉默不语。
这女人,究竟一个人承受了多大的委屈,怎么从那样凄惨的过去走出来的?她是那样的坚强,坚强到让人感到不舍与心疼。
见他没有回应,江韦凌觉得有点尴尬。而他那样深切的凝视,更使她浑身不对劲,好像有什么情绪快要冒出头了……
“你……菜都凉了啦!”随便找个借口,只是要他转移注意力罢了。
“喔,不好意思,谈话兴致一来就停不了。”他收回视线,自嘲地笑了笑,重新端起碗筷,继续他的进食大业。
他又笑了!那深深吸引她的笑容又出现了。
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明明见面没几次,她却能如此坦然对他说出那段,她亟欲忘却的苦涩过往!又为什么只要看到他的笑容,她就能那样安心,彷佛前方没有可以难倒她的事情?
这一夜,她带着满怀的困惑度过。
第4章(1)
自从上次打群架事件之后,球场的进出管理变得相当严格,尤其是球员休息室,到了比赛时间更成了禁地般,严格控管出入者的身分辨识。
江韦凌待在记者室,盯着计算机屏幕,有一下没一下的记录比赛过程。现在就算没有严格的进出管制,她也不敢再踏进球员休息室一步了,谁知道哪天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困扰。
今天是徐立尧先发,只不过不知为何,到现在都六局下半了,黄队还没有拿下任何一分,甚至落后了三分,看来今天他们是陷入苦战了。
方才,阿吉还凑过来和她讨论,他们一致认为徐立尧今天的状况不是很好,尤其控球方面,似乎失去平常的水平,再加上黄队球员受到丑闻影响,士气明显低落,使得整个局势形成被对方取得优势的场面。
现在,场上正是徐立尧在投球,比数是两好两坏一出局。由于距离太远,江韦凌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但从动作看来,他已明显迟滞许多,却又强撑着,导致球速时快时慢,非常不稳定。
低头敲敲键盘,江韦凌心中想着:为什么还不换投手?
正当她还在纳闷之际,身边原本坐着的记者们纷纷站了起来,还传来阵阵的议论声。
她抬起头,正想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时,阿吉已经靠了过来,抛下一句极具爆炸性的话:“投手倒下去了!”
不会吧?!怎么可能?
江韦凌也往窗边靠近,可以看见比赛已经中止,而在场上的两队球员全聚集在投手丘周围,连教练都出来了。
怎么回事?
江韦凌努力想往前挤,看看是否能看得更清楚,此时耳边传来其它记者的交谈,令她一时忘了动作。
“……投手被打中啦?”
“不是啦!刚刚他投出那一球之后,马上就抱着左肩倒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
“不晓得啊,还得要看检查的结果。不过呐,这下子我看麻烦了。”
“是啊是啊,可别因此影响他的棒球生涯啊……”
到此,江韦凌再也听不进更多的话语。
她只要一想到,现在徐立尧正在场上承受着痛苦,就让她无法冷静思考,一心想夺门而出,去探视他的伤势。
一转身,奔到记者室门边,她却突然刹住了脚步。
她凭什么去探视?
现在是比赛时间,球场上有球员、有教练,还有急救员;而场边,每一个球迷都在看,记者室里议论纷纷。如此混乱的情况,她冷静不下来,莫名的心情驱使着她去探视。
可是她不能啊!
她只是一个记者,该忠实记录比赛过程的记者,她甚至算不上是徐立尧的朋友,更何况,那样的状况根本不需要她去凑一脚!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缓缓转头,望向球场,此时救护员已准备将徐立尧抬离场上,而比赛也即将重新开打。
无意识地走回自己的座位,脑中一片空白,连在键盘上打些什么,她都不清楚。因为那逐渐明确的情愫慢慢浮现,以往无法解开的矛盾更加纠结,使她陷入一团迷雾中,无法找到那个以为早已存在的方向。
医院
一大早,阿吉打电话给她,说问到了徐立尧住进的医院,她连忙起床梳洗,在途中顺道买了一束花,准备去探视徐立尧。
昨天原本想问黄队球员,关于徐立尧的下落,怎奈他们教练三申五令,不准他们任意透露,她只好拜托人脉较广的阿吉代为打听,今天早上终于得到消息了。
来到病房门口,江韦凌有些迟疑。
现在来看他是不是时候?会不会造成他的困扰?
可是都来到这里了,没道理又转头离开,江韦凌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下门板,随即听见里面传来了回应:“请进。”
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房中只有两张床,简单的矮柜,还有附设的盥洗室。
床上的徐立尧已经坐起,正看着杂志,见她进来,脸上露出讶异的笑容:“怎么会是你!”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嘛!还会笑呢!江韦凌方才不安的情绪,稍稍平抚。
“不欢迎我啊?”虽然嘴上这么说,她却径自走近病床,把刚刚在路上买的鲜花插进花瓶中。
“欢迎啊!我只是有点讶异。”徐立尧笑得很开心,彷佛有什么好事降临。
没预料到她竟会前来探访,令他格外振奋,原先一个人待在病房中休养的无聊不安,此时似乎被她平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