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睁睁的看著他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无助的再一次承受椎心的痛楚……
高级轿车以平稳的速度在大马路上行驶著,车厢内是一片静默。
「她就是让你想碰不敢碰,想爱又不敢爱的女人?」冯紫葳扬眸朝坐在身旁的男子戏谵一笑。
男子不语,沉默的望著车窗外的夜景。
「想不到你在感情上如此的没有自信。」冯紫葳点了根香菸抽吐著,「她都来认你了,你还狠得下心推开她,你也真了不起。」
前座正开著车的司机突然咳了几声,眼睛若有似无的瞄了瞄後照镜。
冯紫葳看了看手中的香菸,再看了看故作没事样的司机,气恼的说:「好啦!我不抽菸行了吧?你可别偷跑去告诉我妈喔!」
真是的!干嘛管她抽菸?
「若是想要保持青春美丽,女孩子最好不要抽菸,要不然老得很快。」司机凉凉的说。
「你……你这个家伙真可恶!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你开除!」冯紫葳真想把手中的菸蒂往司机的脑袋丢去。
「别这样,阿威也是为你好。」古墓天拧眉制止冯紫葳要挥过去的拳头。
「哼!」冯紫葳朝司机娇哼了声,才满心不悦的闭上嘴。
车厢内流泻著轻柔的音乐,司机阿威似乎心情不错,也跟著哼了起来。
「表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冯紫葳想起古慕天刚才都没有回她半句话,「刚刚那个女人是不是你这几年来一直想念的人?」
「不关你的事。」古慕天侧过脸庞,不想让精明得跟什么似的表妹发现他的狼狈。
她……还记得他。
这个事实,令古慕天死寂许多年的心再度有了生命力。
过了那么多年,他努力要自己不去找她,不去听闻任何有关她的消息,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只希望时间能冲刷掉他满身的肮脏。
有了污名的他,已经配不起纯洁无瑕的沈默亚了。
他多么想将她拥进怀里,告诉她,他有多想念她,他多么希望年少时的梦想可以实现,有个和她一起组成的小家庭,每天下班有她精心准备的晚餐,以及几个小萝卜头冲著他喊「把拔,你回来了」。
但是这些年少时的梦想,再也不可能有实现的一天。
「逃避的人可是懦夫,你想跟懦夫画上等号?」冯紫葳皱起漂亮的眉头,觉得在事业上自信非凡的古慕天一碰到那名女子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摇头的怯懦。
古慕天烦怒的低吼,「你以为我一点都不想对她承认我就是古慕天吗?我没有办法啊!你应该知道我有坐牢的纪录,我杀过人,你懂不懂?」
「可那根本不是事实!」冯紫葳冷哼了声,「所有人都相信你是被冤枉的,没有人愿意相信那么善良的你竟会拿刀去杀人!而且当初那件案子的侦办过程根本就是胡搞瞎搞一通,怎么能凭一件从你家搜出的血衣就断定你就是凶手?真夸张!」
「那又怎样?到底我还是留了案底,我的人生已经有了污点,要不然如今我会跟声色场所扯上关系吗?」
古慕天从来就不想去承认自己是一间牛郎俱乐部的老板,虽然其规模在这热闹繁荣的城市并不小,但扯上这种声色场所并不是他过去的规画。
在他过去为未来的蓝图做规画时,他想要当个平平凡凡的公务员或者是上班族,有个温暖的小家庭、美丽温柔的妻子还有几个小孩。
这些在年少时所编织的蓝图,如今浑身充满黑暗肮脏的他,要怎么去敞开心胸面对纯洁无瑕的沈默亚呢?
冯紫葳深吸了口气,她明白古慕天所受的苦有多么沉重,过去的不良纪录导致他不敢放开那些莫须有的枷锁去面对他最爱的女人,他正被深深的自卑感压著。
「我明白你的想法,也懂你的顾忌。」冯紫葳低声说道,口气有著凝重与怜悯,「可是你真的认为你这样做就是对的吗?」
同样身为女人,冯紫葳并不是看不出来沈默亚一直在等待古慕天的出现,如果沈默亚早已经忘了表哥这号人物,怎会在七年後第一眼就认出表哥就是她心心念念了七年的男人?
他重吐了口气,仿佛放下所有重任般的颓软瘫坐在车椅,叹息的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七年过去,不仅是他的生活从白变成黑,就连他的世界也被颠覆。
他不再相信所谓好人就会有好报的真理,这不过是前人留下来误导後人的谎言!
若这世界真如前人所言那样的公平正义,那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的遭受到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他的世界为何会在一夕之间毁於一旦,让他连在她的注视下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和她相恋的古慕天的勇气都没有?
冯紫葳注视他良久,终於轻叹了口气,没再多言。
她明白现在她即使说再多话都没有用。
自从古慕天五年前出狱後,他曾试图打工来赚取学费以继续读书,然而有案底纪录的身分却让他四处碰壁,没有人愿意请一名有案底在身的员工,才二十岁的他已经尝尽了人情冷暖。
失去了父母疼爱、失去了社会的温暖,他对未来除了绝望还是绝望,若不是母亲及时找到表哥,或许他早就失去活在这世上的力量。
冯紫葳明白古慕天一直对於自己的遭遇感到挫败以及愤世嫉俗,几年下来,她和母亲也一直在他身边劝他,但他还是没有办法认同自己的角色,越来越有自卑的倾向,这让许多关心他的人都很无奈。
想起那位女子深情不悔的眼眸,那颗颗真情的泪珠,冯紫葳感叹的想,或许能将古慕天从绝望的牢笼里解放出来的,也只有她了……
爱情可以让人变得勇气百倍,愿意去尝试从前不敢轻易去做的事情,让人站在勇气的顶端,只为了得到情人一个鼓励的凝视:但同样的,它也可以让人变得软弱自卑,不敢放开胸怀来挣脱世人肤浅的目光,无法勇敢的展现自信,孤独的缩在自己所设置的牢笼里舔舐伤口。
而古慕天,因为爱得太深、太重、太浓,对自己的过去始终无法忘怀,所以他选择了最愚昧的方法来成全他的自卑……
第6章(1)
「她又来了。」坐在吧台前的长发男子望着连日出现在店门外的女子对着酒保说道。
酒保拿起威士忌、汽水,灵巧又迅速的调出一杯杯甘醇香甜的调酒,前后不到五秒钟,一杯淡橘色的液体已端在长发男子面前。
酒保抬眸看了眼店门外,又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拿起抹布擦着吧台。
「老板还是不愿意见她呀?」酒保小心翼翼的拿着玻璃杯擦着。
长发男子耸耸肩,扯了扯勒了一整个晚上的领带,「你也知道,老板的臭脾气不是一天两天而已,他不愿意见的人,是打死也不会出来的,那个女人大概是老板的女人之一吧!」
谁都知道古慕天涉猎这种场所的次数可是高得吓人,就算引来许多女人投怀送抱,也是常有的事情。
「嘿!我们来打个赌好了。」酒保突然靠近长发男子,笑嘻嘻的说道。
长发男子扯松领带,再解开第一颗扣子放松被领带勒了一整晚的脖子,抬眸望着笑得不怀好意的酒保,「干嘛?笑得一副贼兮兮的样子,又有什么坏主意出来了?」
「少来,你明明也很爱赌。」酒保一副「你和我都是同类人」的表情,「赌金五万元,我赌那个女人还会继续站一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