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床隔、柜角和护墙板上都贴了卍字锦,每一块地砖上都刻了卍字锦纹图,还是热的,显然是刚从窑厂运出来的。
卍通万字,象征这门婚事万事如意,可美了她!作梦!
新房内,有一个全福的妇人忙着铺房,薛宝贝手中持香,诚心诚意祭拜床神。
相传床神是一公一母,床公嗜茶,床母好酒,所以八仙桌上备有茶水和酒水,等仪式完成后,妇人取八枚铜钱分置床头和床尾,接着挂百子帐,然后铺床,撒花生、红枣、核桃于床上,象征早生贵子──生个屁!
「你们来得真快!」薛宝贝以牛奶洗手,神色自若。
「我们带状元来交换解药。」戚彤捏了颗情种在手里搓揉。
「等我跟状元圆房之后再给妳。」找她来是要她传话,别轻举妄动。
戚彤拳握如石,意外地把情种捏碎。「我怎么知道妳会不会守信?」
薛宝贝毫无诚意地说:「哈,除了相信我,你们还有其它选择吗?」
「如果妳失信,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妳。」戚彤警告道。
「我好怕哟!」薛宝贝冷笑。「鹿死谁手还很难说,戚姑娘。」
「妳、妳知道我是谁!」戚彤怔了怔,情势急转直下,让她措手不及。
「镇守山海关的将军好像跟妳同姓……」薛宝贝胜券在握似的得意洋洋。
可怕!为防爹率领千军万马杀过来,薛宝贝表明先下手为强的企图,实在可怕!
连累爹娘,教戚彤怒火如焚,心知薛宝贝这女人留她不得,杀机窜出──但是一个迟疑,戚彤退缩了。
杀了她,万一找不到解药,又该如何是好?她那么贼,对她身家调查如此清楚,哪会不知道她个性冲动莽撞?她不防她,反而刺激她,究竟是何居心?
脑筋转了转,她懂了!这是猫抓到老鼠时的心态,不一口咬死,大快朵颐,反而先用利爪玩弄一番,皮开肉绽,剖膛破肚,欣赏猎物濒死前挣扎的痛苦表情……简单的说,就是变态。
由此可见,就算大罗神仙来也找不到解药。
深吁一口气,定定神,现在只有情种才能化险为夷了。
正愁苦无机会,幸好老天垂怜,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姐,蔘茶端来了。」
「搁着。」薛宝贝眼神一移,揪住妇人的耳朵。「妳咒我短命是不是?」
「是她开门,让风吹熄长命灯的。」妇人指责丫鬟,力求自保,实乃逼不得已。
「妳居然敢顶嘴?!」薛宝贝撩高裙襬,萝卜腿朝妇人的肚子踹下去。
「小姐饶命。」妇人抱肚求饶,丫鬟低头不语,戚彤乘机下手。
薛宝贝手一甩。「茶都冷了,贱婢,妳是怎么沏的?」
「奴婢重新去沏。」
如落水狗的丫鬟急急告退,又重新沏了一杯茶过来。
「太烫了,妳想陷害我是不是?」
同样的戏码又重演一次。
脸被烫伤的丫鬟,含悲忍怒地说:「奴婢不敢,奴婢再去沏。」
「明天是我大喜之日,妳们竟然敢跟我作对?!」威胁意味浓厚。
看到薛宝贝施暴的模样似曾相识,戚彤心中一凛,决定日后善待方果。
算她狠,不过狠不了多久了,因为她的任务圆满完成,也安全地离开新房,只可惜白白多浪费了两颗情种。
情种究竟长什么样子?现在不看的话,待会儿还给司马乘风之后就看不到了。
戚彤难耐好奇地闪身躲到树后,借着月光映照,急急拉开袋口,伸手抓出一颗。
这玩意真的是情种吗?会不会弄错了?怎么看都像汤圆的哥儿们──红豆!
正当她想尝一颗看看味道如何,背后却突然响起咳嗽声,温柔沙哑,是司马乘风。
他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待她?小偷?骗子?他敢──就送他两巴掌!
怎么说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对她的恩是免去牢狱之灾,相形之下,她略胜一筹,甚至可以要求他……嘿嘿,以身相许,不过分吧?
「辛苦妳了。」司马乘风露出比棉絮还温柔的浅笑。
「是我应该做的。」戚彤看得如痴如醉,体内有股热流乱窜。
「一切就等明天公鸡啼,早点休息。」司马乘风有点儿矜持。
「少爷……我……」花前月下,适合表白,戚彤偏偏在这时候舌头打结。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嘀咕什么?」一个貌似癞虾蟆的男人大声吆喝。
「我们在商量明天的婚礼──」司马乘风抢白,但话未说完,一道剑芒快速逼近。
「说谎!」癞虾蟆手一头,剑尖刺入司马乘风颈子,试验他的胆识。
「薛姑娘要我检查明天婚礼有无疏漏的地方,你不信可以去问她!」
「你当我是傻瓜吗?小姐做事一向有主见,而且心思缜密。」
「剑在你手上,要杀要剐,请便!」司马乘风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戚彤焦急地说:「你杀了他,明天没媒人,你家小姐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癞虾蟆一个弹指,几名侍卫窜出。「我去找小姐,你们押他们两个回房。」
薛宝贝派人暗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样的安排是对的,但百密中仍有一疏,她万万没想到司马乘风将计就计,刻意来找戚彤,没提情种也没问成败,听起来是闲话家常,其实连戚彤都不晓得,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因为当时方果在屋顶上偷听,听到一半就走人,所以戚彤和方果一样对情种一知半解。
情种掺在茶里,无色无味无异状,男人浅呷一口,爱上第一眼见到的女人,相反亦然。
然而问题就出在薛宝贝的周遭只有丫鬟,得找个男人给她──癞虾蟆自告奋勇,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第9章(1)
原本以为是高枕无忧的一晚,没想到天不从人愿……
一根根细长的芦苇戳破客房的纸窗,迷烟弥漫,司马乘风一行人通通不省人事。
鸡啼了,没动静,早饭时间过了,静悄悄,直到吉时已到,麻烦终于来了──
丫鬟又嚷又叫,横冲直撞地闯进冠盖云集的大厅。「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小女身体微恙,今天婚礼取消,来人,送客。」薛老爷立刻招手唤来总管,要他召集人手,去库房抬几箱银子出来,到门口站岗,往每个客人手里塞一锭银子,警告他们不得声张。
清完场,薛府关闭大门,家丑不外扬。
这时,司马乘风一行人呆坐椅上,模模糊糊的意识和虚弱无力的身躯逐渐好转,心里明白昨晚被摆了道。
他们太大意了,才会被薛宝贝用迷烟控制他们的行动,但她一定也料到自己反被情种控制……
「你们把我女儿藏在哪里?」薛老爷一口咬定。
「我们没有,我们比你更想知道她的下落。」状元辩驳。
「把他们捉起来,严刑拷打,直到交出小姐为止。」薛老爷不相信他们,径自下令。
「不好了!皇上和贵妃娘娘派公公前来送礼。」又一个丫鬟匆匆来报。
薛老爷面色凝重地说:「先请公公到偏厅等等,说我随后就陪他小酌几杯。」
「老爷,有个打更的来领赏,说是昨晚看见小姐。」换门房急急忙忙跑来报告。
「叫他进来,不,是用刀架着他进来。」薛老爷恼羞成怒。
打更的被带进来后,吓得屁滚尿流。
「薛老爷!饶命啊!」
「想活命就给我老实说!」薛老爷如热锅蚂蚁般焦急。
「小姐和总教头昨晚从东门私奔出去。」打更的据实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