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将军,三更半夜的,上哪儿去啊?”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宇文竣不觉皱起了眉头。
他最近的运气还真差。这种时候,这女人在这儿做什么?她又是怎么躲过他灵敏的听力的?
“奇怪了。”女人背着手、绕着他上下打量着。“通常这个时候,你不是窝在女人堆里,要不就是倒在床上‘休养’,怎么这会儿,却往没人的方向走去呢?该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这实在有点不寻常。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真该死,什么人不碰上,却偏让他遇上这令人厌恶的女人。“佳满,”宇文竣沉下一张脸。“我在什么时候、想做什么。要上哪儿去,都不属于你管辖的范围吧?你要有时间,劝你还是去找你喜欢的鹰吧,看看他会不会有空理你,或是——想不想理你。”他刻意讥刺。
贺楼佳满是鹰的义妹,严格说来,也是皇族的一份子。然而她的一言一行,却是出了名的令人不敢领教。
鲜卑境内,没有人不知道她对鹰情有独钟。
自鹰即位以来,她便幻想着自己有一天可以成为鲜卑的王后,甚至,还联合一群女人,排挤欺压所有对鹰抱有希望的女人。只可惜,鹰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太清楚,若不是看在义父的情分上,鹰也不可能对她的所作所为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然而那是鹰的作风,若换作是他,绝不会对这样的女人多假辞色。
就像现在。
“你——”知道宇文竣刻意地讥讽她自作多情,贺楼佳满恼羞成怒。“宇文竣,你好样儿的!敢跟我作对?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哪天要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里,我绝对要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她话中有话地喊道。
宇文竣眯起眼,双手环胸道:“是吗?那么,等哪天你当上了鲜卑的王后,而我又真不幸有把柄落在你手里的时候,你再来好好整治我吧!”
纵然知道得罪她对他并没有好处,但他却无法忍受她那嚣张的气焰和不可一世的态度。鹰不想理她,他倒还想教训她呢!
“宇文竣!”贺楼佳满尖叫着。“你最好一辈子都不举!”
无视于对方的怒气,宇文竣径自往白塔的方向走去。
果然,她是听到了有关他的传闻而来一探究竟的。他与她素来不和,而以这女人的个性,眼见敌人的命门暴露在自己眼前,怎有不来戳上一戳的道理。
可她却忘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真是好极了。他无奈地笑。看来,有关他的流言已是人尽皆知。不过这并不是他眼前所关心的重点。只要找到她,无论传闻对他有多不利,他都无所谓。
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继续往高塔前进。
女人,真是祸水。
而他偏爱上了个全然无法掌控的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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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
高塔。
他无声地窜上,在白塔上飞跃着。无月的夜,正好可以让他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夜探白塔。
本来,他是可以等到明日祭塔时,和鹰一块儿上去看个究竟,但他等不了。事实上,他一刻都不能再多等了。
向来,白塔巫女是住在最高的塔顶,隔着一千零八百阶的楼梯,与世隔绝。当然,这回他可不会蠢到真去爬那些阶梯。使出轻功,轻松地飞跃上塔,只要脚下有东西站,他便可以一层层直达顶尖。
到了!
他攀住窗缘,调节呼吸,然后探看里面的情况。
一片阒黑。
从来,他都不曾注意过这座白塔,更不曾想到里头会住着什么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现在看来,这白塔里、比他所想得要大得多。
轻推开窗口,他悄悄落进塔内,摸索着可能的方向。此时,隐约自云层中透出的月光洒人塔内,让他稍稍可辨别塔里的方向。
塔中央,是个祭坛。通大的屋顶,顶上是透明的屋瓦,隐约的月光便是自尖顶直透屋内。但除此之外,塔里甚至没有一丝烛光。
难道,巫女都不怕黑的吗?他微微扬眉。
左右各有一扇房门,他不大确定哪一间才是正确的.出于直觉地,他先选择了右边那扇门。
咿——呀——
推门进去,纵然极小心,但老旧的房门仍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他倏地停下动作。床榻上躺着一个身影,然而这样的声响却未曾扰醒她。
她。
是的。床榻上明显躺着的是一个女人。他的心跳在瞬间加快。信步上前,却又在接近时,犹豫地停了下来。是她吗?他有些忐忑。如果是,他该——拿她怎么办?
他屏息靠近。月光,恰恰好落在床榻上。
喝!他整个身子猛地一震。旋即,才又恢复了放松的姿态。
望着床榻上清楚的人影,半晌,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再转身步出房间,重循原来的路子回去时,他脚下的步子异常轻快。
原来,白塔巫女是个年近四十的苍白女人,而不是他所以为的她。
他整个儿松了一口气。但旋即,想起了另一间房里的巫女,他的神情转为凝重。缓缓旋身,他转向左边的房门。
喀啦——突如其来的声响令他停下了动作。
他犹豫着,不确定该不该继续留下查看另一个可能性。但越来越清楚的脚步声却逼得他不得不立即作出决定。
该死!他不能被发现。如果对方不是百合,他就闯下大祸了。但如果是呢……
没有时间了。转向一旁的窗子,他半跨出白塔。
不。百合应该不会是白塔巫女才对。至少,他已经排除了其中一个可能,剩下一个……应该不至于这么凑巧吧?他试图令自己安心。
或许除了白塔巫女之外,还有其他没人知道的巫女存在;也或许,她根本不是巫女,只是具有一些特殊的异能。
没错。这是最有可能的解释。他跃出窗子,顺手半掩上窗。
如果她不是白塔巫女,那么现在,他该上哪儿去找她呢?这又是另一个让他伤透脑筋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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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无眠的夜,神坛处传来的声响,令她惊醒。白塔之中,会有什么人出现在这儿?她起身,披上御寒的衣物,推开房门。
走进神坛,空荡荡的地方,只有未关的窗子飘进些细雨。
窗子怎么会没关呢?她微微皱眉,上前顺手关上。记得临睡前,她确实是关上了,怎么会……一股熟悉的气味扑向她鼻间,霎时,出现在她脑海的,是他英挺的身形。
不。她猛力地摇头,似乎这样就可以摇走他的身影。但挥之不去的影子,却令她惊慌无措。难道,她真的忘不了他?连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高塔,都会令她感觉到他的存在。
她环住自己,转向白姨的寝房,稍稍打开房门。“白姨,你睡了吗?”她轻声问。
经过了今早的仪式,她一直感到身上有股力量,源源窜出,这令她无法人眠。当然,原因不只如此。
她不敢入眠,因为她害怕在睡梦中,她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她需要跟白姨谈谈。
没有人回应。“白姨,我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好吗?”她走进房里,靠近白姨的床榻。心中有些忐忑,却也发现,白姨睡得比往日都沉。“白姨?”
月光落在白姨的身上。
百合微微揪紧了眉心。“白姨?”她伸手去推,察觉有些不对。白姨是病了吗?为什么脸色这样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