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他的火气上来了,有些口不择言,“既然你这么想摆脱我,那就把事情了断得干净一点,把你的东西收回去!”
墨殇听了,牙根一酸,这男人连她的妖丹都嫌弃吗?曾几何时,妖丹成了这么廉价的东西?
“给出去的东西就是泼出去的水!”她忍不住扬声吼了他,“现在我不想要了,你要是嫌它碍眼,随你高兴要送人还是丢河里!”语毕,甩开了他的手,她抓了自己的提包转头就走。
“墨儿!”一时情急,他就这么脱口而出。
正是这一声呼唤,让墨殇蓦地停下脚步,她怔怔地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你刚才……叫我什么?”她颤着声问。
只有南门靖会叫她“墨儿”,几百年来,会这么叫她的,只有他一个。
可惜,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喊出了什么字眼。
他一脸莫名,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不是墨殇吗?还是我说出了什么奇怪的话?”
第7章(2)
她静了一阵,心里五味杂陈,好像松了口气,也好像有那么一点失望……
“没事,没什么。”她摇摇头,深呼吸,道:“我要走了,总之妖丹的事到此为止,最后,我奉劝你最好别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听了,知道现在逼她也没用,暗叹口气,似笑非笑道:“干么,你们在办公室里养狮子吗?”
“怎么可能?”她露出了假笑,笑得好邪恶,“是比狮子还可怕的东西。”
说完,她“Bye”了声,就走了,留下沐向旸一个人,独坐在这间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办公室里。
空间布置得很舒适,到处都看得见装饰用的小盆栽,办公桌的数目不多,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只有四张桌子。
他这才发现,这地方很安静,安静到让人怀疑是否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比狮子还可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毒蛇?毒蜘蛛?在好奇心驱使下,他开始在办公室里四处打转,就只为了想找出她那夸张形容的根据。
不过,绕了老半天,什么也没发现,办公室就是办公室,就只是个很平常的工作空间罢了。
正当他开始怀疑自己又被她给糊弄的时候——
“需要帮忙吗?”
他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便看见一个斯文优雅的男人直挺挺地站在眼前。
沐向旸瞠目结舌,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第一,他根本没听见任何脚步声,这男人就突然出现在那儿。
第二,这男人的外貌实在是太特别了,特别到令人移不开视线。
长到了这年纪,沐向旸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证什么叫作“童颜白发”。男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整整齐齐束成马尾、扎在脑后,他有着清秀俊美的五官,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二十来岁。
他的白发不像是坊间流行的染白,应该天生就是如此。沐向旸看得一楞一楞,心想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罕见疾病……
“不是哦。”对方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笑着回答。
“欸?”他回过神来,一时不明白对方的话。
“我的发色不是因为疾病。”
沐向旸的表情当场凝结,“我刚才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吗?”
“是没有,但你写在脸上了。”男人露出了一抹和煦的微笑,然后伸出手,率先表达善意,“你好,我叫小路,是这里的老板。”
小路?
他听过这个名字。只是,他每天听进耳里的名字实在太多,片刻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有时候一整天跑摊下来,会向他自我介绍的人多达十几个,而这些细节多半会由助理帮他记录在本子里。
他伸出手,彼此轻握了下。“你好,我是沐向旸。”
“我知道,”小路有意无意地加重了握手的力道,“早上我在电视新闻里有看到你,很惊人的报导。”
一听,沐向旸不禁苦笑,自嘲道:“是啊,接下来还有一连串的麻烦事等着善后。”
语毕,他先行松开了手,两个男人各退一步、拉开了应有的距离。
“有人会协助你善后吗?”小路像是不经意地问了句。
“会的,党部一定会提供部分协助,只是差在投入的资源多或少而已。”
“那就太好了。”小路轻轻颔首。
但是坦白说,他的眉宇之间并没有任何“太好了”的意思。
小路想了想,又道:“不过,沐先生你可别太大意,有时候声称要来协助你的人,不见得全是好心。”
这话来得太突然,沐向旸眉一蹙,思忖了几秒,道:“你的意思是……”
这时,手机铃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抱歉,”是沐向旸的手机,“我接个电话。”
小路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他转过身,低头拿出手机一看,是助理的号码。“喂?”
“沐先生?您现在在哪里?”
“我——”总不能说自己在婚友社里吧?他轻咳了声,道:“我在一个朋友这儿。怎么了?”
“是这样的,总部说,已经找人帮您拟好记者会的声明,也已经把记者会的时间发布给各家媒体。”
“记者会?!”他小小吃了一惊,还在状况外,“等等,是我的记者会?”
“当然啊,早上出了那么大的事,不开记者会澄清才奇怪吧?”
“好吧,几点?”
“下午五点半,就在服务处的会议室。”
“OK,我会提早回去。”交代完毕,他收了线,转过身,扬起了客套的微笑,“抱歉,刚才……”
小路不见了。
眼前空空荡荡,一如五分钟前。他错愕的左右张望了半晌,每个小房间都去查看了,就是不见半个人影。
“先生?”
最后,沐向旸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句,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一整天都被八卦报导的事给缠住。
离开立委服务处之前,沐向旸不小心瞥见了新闻画面。新闻里,记者随机采访女性选民,询问她们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当然,他知道凡事都会有正反两面不同的声音,偏偏记者就爱负面评价、只剪接了那些批评与指责。
原本已经筋疲力尽,看了之后更是雪上加霜。
说意外吗?似乎也不是,他知道记者多半是什么习性。
在你意气风发之时,褒扬你年轻有为、赞美你清廉公正,可是当你不小心跌了一跤、摔个头破血流的时候,记者便会摇身一变成了嗜血的鲨鱼,再远都会直奔而来,紧紧咬着你不放。
其实,从他懂事以来,他就已经认清了“媒体没人性”的事实,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亲身体验了个中奥妙。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他累垮了,只想随便冲个热水澡、然后在自己的床上躺平,就算照例失眠也无所谓,他只是懒得再继续应付任何人。
偏偏有人就是不想让他太好过。
甫一踏进玄关,刚踢掉一只鞋,手机又响了。
“马的,”他忍不住低咒了声。又是哪家的记者这么白目?他拿出手机,来电显示看也没看一眼,直接接听。
“喂?”他隐忍着近乎爆发的脾气。
“臭小子,你真的搞阴的?”
他一楞,是父亲的声音。
“什么搞阴的?”他接着踢掉另一只皮鞋。
“你还装蒜?你真的去拜阴神、求连任?”
“哪可能呀?”他吁口气,翻了个白眼,“要是拜个阴神就能连任的话,我干么还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这时,管家走了出来,点头打了个招呼。在玄关处,两人以眼神简单交流了下,然后沐向旸笔直走进了客厅,管家则自行下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