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他现在要怎么对她做彻底的检查?
若是要掌控她脊髓神经里可能的病变,确定她是否可以负担怀孕胎儿的重量,就必须替她详细检查,但以她现在的状况,放射线绝对会对胎儿有所影响,两难的情况进退不得,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能冒险。
天杀的王八蛋!他从来没有这么不知所措过,老天爷似乎是要他在花朵朵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中间选边站,他想两边都要,事实却不容许他兼顾,怎么办?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 ☆☆
“哈罗?唷呼?”
花朵朵半跪在沙发上纤纤玉指不停的在聿东冥眼前晃呀晃的,试围将神游太虚的他拉回现实。
“聿东冥先生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在花朵朵忍无可忍大动作的抓住着他的头左右摇晃后,聿东冥才终于有了反应:“什么?”
终于回神了?如果这样他还没反应,她可能会考虑直接从他后脑勺敲下去了,“你一大早就恍神,跟你说什么都不在焉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最坏的打算……”
绿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花朵朵大口喝着新鲜现榨的柳橙汁,聿东冥一双剑眉像是打了好几个结一般的紧皱,神情透着些许犹豫。
“什么最坏的打算?”
“没什么!”
意识到他把自己的凝神思考脱口而出,聿东冥赶紧佯装若无其事挂上他一贯优雅的微笑,“我是在想军购的事过两个星期就会成定局,这段时间是关键期,不得不做更多的防范。”
“你不是说只要我待在这里绝对会安全无事,没人敢找上“神令”的地盘撒野,你干嘛还要瞎操心?”
花朵朵撤娇似的偎入他怀中,心难其实因为聿东冥对她的重视感到甜蜜窝心。
她好喜欢这样窝在他怀里的感觉,既安心又温暧,总让她会有种与喧嚣俗世隔绝的错觉,这样聆听他胸口强而有力的心挑声,是一种绝对的踏实和平稳,好几次她都这样像个无忧无虑的婴儿般不知不觉的在他怀中睡着,绳在她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想睡觉了?”
聿东冥轻柔抚着她的肩头,那杯被她喝了大半的柳橙汁似乎在向他确定他的决定,告诉他现在还来得及反悔,他不停的质问自己是否要打消那个该死的想法。
“呵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每天都睡不饱,明明才刚起床,我又想睡觉了耶!”她不好意思的吐吐粉舌,小手紧圏着他精瘦结实的腰干,又更往他怀里钻。
从知道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在跳动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她每天还是觉得彷佛置身梦境般不可思议,不过她越来越期待这个小生命的茁壮,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宝宝生出来的样子,和她从此以后不一样的生活。
嘻嘻,这两天最让她苦恼的就是宝宝的名字,不知道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的现在,必须要多想几个名字以备不时之需呢。
她也知道现在想这个好像太早了,可是她的脑袋转呀转的就是会忍不住去想好多事,她甚至开始担心依聿东冥龙她的方式,她坐月子的时候有可能会被补成一只大肥猪!
“问你喔,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要跟我爸宣布他要当外公的好消息?”
一想起花成海知道这个惊天动地的大惊喜脸上的表情,花朵朵不禁噗哧一笑,她想爸一定会被吓傻,不过爸爸这么疼她,知道她即将要为人母一定也会和她一样的感动骄傲的。
“他很快就会知道的。”
聿东冥若有所思的答,事实上他原本就打算待会儿就要通知花成海,虽然他不习惯对旁人多交代他的决定,但这次不一样,不管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他都必须要尊重花成海。
聿东冥凝视着闭上双眼的花朵朵,他知道她就快难敌睡意侵袭,由她还微扬的嘴角他感觉的出她的快乐和期待,他也好想和她一样单纯的接受她怀孕的消息,他却得顾忌考虑好多好多,驼鸟心态或许很要不得,他真的宁愿希望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脊髓里有颗不定时炸弹、不知道那颗肿瘤可能造成的遣憾、不知道她也许会有的心、痛悲哀伤……
他甚至希望自己不是人称神医的聿东冥,这样他就不会气自己这样居然会这样的束手无策。
“我真的好想睡喔,等一下不能陪你整理药剂资料……”
花朵朵的眼皮已经重到快抬不起来了,还嘟嚷着起床后要用什么好料营养的食物来孝敬肚子里的宝宝。
“你安心睡,不管怎样我都会在你身遭,你要相信我爱你知道吗?”
轻轻在她额上落在一吻,聿东冥知道一切没有后退的余地,在只能二择一的情况下,他必须选择在问题没有越来越严重之前必须痛下决心先动作,不过就如他所言,他会陪着她,整个过程他都会在,即使他有多难受多心佣,他保证他都会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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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手术房外排排站着一群西装聿挺的彪形大汉,坐立难安紧盯着手术灯号的是忐忑不安的花成海,随着手术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几乎就快无法控制想叫手下冲进去砍人的冲动。
手术房内聿东冥的嘴角还渗着血丝,脸颊上的瘀青是他在告知花成海决定手术的理由后所付出的代价,他很清楚要不是花成海顾忌宝贝女儿的感受,他可能根本没有机会再站在这里替花朵朵动手术。
他一向自信,这回却为了花朵朵脊髓里的腯瘤而犹豫不决,甚至破天荒的翻遍所有相关书籍资料做,最后还是不敢拿花朵朵的下半辈子开玩笑。
他知道她有多爱穿高跟鞋,对自己的双腿有多自信,他就无法想像如果她瘫痪站不起来,她的下半辈子会有多痛苦,更别提如果在怀孕过程肿瘤病变直接对她腹中胎儿造成影响,她又会有多难过、多自责。
天晓得要亲手替自己心爱的女人拿掉自己的骨肉是多痛苦的折磨,但是他不想把自己女人的生命交到其他医生的手里,他必须亲自替她动手术他才会安心,即使知道她可能会怨他、恨他,他也不得不咬着牙这么做。
他很遣憾必须牺牲他和花朵朵的孩子来挽救花朵朵的下半生,不过手术前的检查报告出来后,X光片里脊髓内部的不正常黑影,让他鏖幸自己果断作出的决定,他不后侮作这个决定,他唯一后悔的是他没有保护好花朵朵。
他本来以为自己过去看过多少生离死别,早已使他对生命来回而麻木,当双眼忍不住罩上一层薄雾时,聿东冥才知道自己原来天真过了头,其实他根本没有自己所想的潇洒,他竟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狼狈不堪的一刻。
手术终于告一个段落,聿东冥脱下白手套,来到花朵朵面前,轻轻的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落下一吻,然后示意一旁的中年护士替花朵朵解开腿上的束缚,温柔协助并拢花朵朵的双腿,轻轻的将她移到一旁的病床上。
中年护士不愧是在聿东冥的私人医院工作多年,虽然不解聿东冥枉顾职业道德的私自对病人手术,更讶异聿东冥对病患反常的态度,她也还是谨守本份没有多问。
聿东冥缓缓步出手术室,看见门外的大阵仗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对于花成海他的确感到十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