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答应小路的挖角,以肉体凡胎入人间进恶魔婚友社担任小月老,负责替凡间的旷男怨女牵红线谋姻缘。
想来也好笑,她在冥界是要红男绿女忘却一切尘缘好投胎转世的孟婆,在凡间却成了抢月老业绩的媒人婆,这转换还真讽刺。
其实撇开那兴致一来就爱整人的小路,在凡间的工作跟生活她还满适应且喜爱的。
唉!孟晨君中断她的想望。如今都上了贼船,后悔也没用,这交换礼物的游戏势必得进行下去。
要说她为何如此抗拒且厌恶这游戏呢,实在是这小路太懂得挖人疮疤,还乐得朝里头撒盐。
关于她交换礼物的对象舒季威,她一用公司计算机查出个人资料跟照片便当下楞住了。
这舒季威果真就是那个人的投胎转世,虽说看到要交换的东西是结缘石时,她已有心理准备,可真的确定时难免冲击更大,说起来他的模样就算她已经脱离凡尘俗世跟轮回百年,她还是难以忘怀,仍然是一闭上眼就能在心头将他的轮廓、将他的五官跟他的所有所有细细的描绘出……可见她中那个人的毒有多深。
那个人便是她生生世世都不愿再去回想且碰触的痛,那痛是被划伤千刀血流不止都无法形容的。
曾经,想起前前前……辈子之前,那个人是她深深爱恋,心头唯一的爱,那一世她是个人人口中称赞的大善人,尽管家世富贵却没有丝毫娇气,对于可怜之人竭尽心力的给予帮助,就是因为她无私的善举与虔诚的信仰而得来月老许她良缘,并在梦中送她“结缘石”。
她一觉醒来,便在枕边发现那只有拇指般大小红色的石头,她欣喜的将之握入手里,之后更是做了个小荷包,将结缘石给挂在身上随身携带。
而她之所以如此欣喜且珍惜结缘石,乃是因为在那一世她早已深深的恋上那个人——他是没落的世家子弟,但后来凭借自己的努力,金榜题名成为皇上钦点的状元郎。
原本是暗地里的爱慕,因为她知晓就算他已经成为状元郎,以她的家世,父亲还是不可能将她下嫁给他。
于是她对着结缘石傻气却真心无比的许愿,乞求跟他结下生生世世的缘分,她是如此爱慕着他啊。
当她心头所愿终于成真时,她简直不敢置信,在待嫁的那段时光里,她的心如在云上雀跃着,她终于要成为她爱慕的那个男人的妻子,从此两人执手将相伴相爱到老。
那时她从颈上所挂着的香囊里取出结缘石,她满怀感激欣喜之情,双手合十感谢上天给予的恩惠,还有月老的相助。
甜蜜的待嫁女儿心感觉还是昨日之事,但实际上那已经过了好几世、好几世……
第1章(2)
孟晨君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想当初若不曾如此雀跃跟期待,或许就不会被伤得那么重。
犹记得他们第一世发生的事——
洞房花烛夜,当红色盖头被掀起的刹那,她含羞带怯的望他一眼,尽管得到他的一笑,可那笑并未达他的眼底。
只是那一刻,她因太过喜悦而没有注意到。
他成为她的丈夫、她的天,因为她家世的帮助,让他在朝廷上步步高升,成为众人所羡慕的对象。
她亦是。
在来往的女眷当中,众人皆羡慕她得到如此俊朗尔雅的夫婿,还是个受皇上重用的状元郎。
他敬重她,未曾纳妾,就连通房都没有。
他信任她,将掌家之权交付给她,从不曾质疑过她的决定。
他对她也好,人前人后没有多大的差异。
可他……却不曾爱恋过她!
这个发现是在婚后她才逐渐察觉出来,首先,他们彼此间的亲密行为并不多,她以为是因为他为朝廷跟皇上尽心尽力,对内宅之事本来就不上心,更何况身为大家闺秀的她怎可能将闺房之事拿来说嘴。
第二,他婚后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宿在书房居多,再者,他总是唤她夫人,未曾唤过她的闺名,他是她的夫,却是如此的生疏。
她渐渐发现,他待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有时候,尽管两人面对面坐着,他的神情虽没有不耐,眼神却是空的,彷佛眼里没有她似的。
而彻底让她心碎的那一天,不,说心碎好似太过了,若心要碎也是因为两人曾经相爱过,但他们并不是那样亲密的关系。
两人成亲以后,她一直不曾踏足他的书房,他总是在书房一待就大半天,还睡在书房后方的小榻里,要不是他连伺候的人都是小厮,她还真怀疑他在书房藏了什么美娇娘呢。
孟晨君笑着摇摇头,她近来似乎对自己的丈夫越来越多虑了,心头的不安好似有扩大的迹象,这样可不好。
夫妻相处就是要信任对方,更何况自己的相公连个小妾跟通房都不肯纳呢。
而这一日她之所以会踏足他的书房,主要是她惯用的墨没了,派人去找管家取用,却发现新取来的墨着实不合她的意,她不愿发作下人,想起丈夫的书房里应该还有,她于是亲自过去取用,免得下人弄乱了他的书房,惹他下朝后不悦。
孟晨君到了丈夫的书房后,嘴角微微一笑,书房果真如她料想的一般,摆设齐整,一丝不苟。
她这丈夫啊,个性就是如此。
取了墨,她正要离开,手肘却一个不小心碰到搁在桌角的画轴,画轴落地松开了来,露出里头的画。
她无意一看,眉头却不由自主的皱起,弯身拾起画轴将它全开。
画里是一名独坐的美人,美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而且,好熟悉的眉眼身段。
孟晨君偏头一看,丈夫的案上还不仅是一卷画轴,她的心颤抖着,手亦是,她要自己别去看,偏偏说服不了自己。
她一一将案上的画轴拉开,每一张画上的美人都是同一人,或笑、或蹙眉、或深思凝望。
随着越来越多的画被打开,她认出了那美人是谁……她仅仅见过她一面,但她至今都记得。
那是在他们大婚隔几日,到府恭喜他们的……表妹,若她没记错的话,那名表妹的确是个楚楚动人的大美人,可当时她仍沉浸在新婚的喜悦当中,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间的暗潮汹涌。
莫非他们……
孟晨君禁受不住内心的打击,往后踉跄了一步,她盯着手中的画,画里是栩栩如生的美人啊,对此,她该不该去质问她的丈夫呢?
就在她犹豫之际,他冷冽的质疑声在她身后响起。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刚下朝,回到书房乍见从未踏足此地的妻子就站在其中,手里抓着的是……
他大惊,大步过去夺过她手中的画,欲盖弥彰的将所有置于案上的画轴通通收了起来。
看了他宛若惊弓之鸟的动作,孟晨君自嘲的笑了,看来她的怀疑是真的,她压根连问都不需要问。
成亲之后,一直以来她总是告诉自己,自己的丈夫是因为勤于朝政故才对她稍有不足之处,但他敬她、信她,她该心满意足了,至少这个丈夫是自己所爱慕,并以能跟他结为连理而感到人生足矣。
可没想到他对她……孟晨君大受打击。
“夫人以后若没事的话,还是少踏足书房的好。”将画轴收好以后,再旋过身,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又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谦和模样。
孟晨君没有办法忍受一直被蒙骗着,虽然她很清楚大多数的女人,尤其是世家之女,婚姻都是被拿来当作笼络的手段,对其丈夫,只要能做到相敬如宾就已是万幸,根本不要求什么夫唱妇随,恩爱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