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有东西放在梁妈妈那里,我怕她忙不过来,先、先过去看一下。”
女孩子脸皮薄,黎水凝赶紧找了个借口,跷头了。
盯着她“逃跑”的背影,凌绍洋没好气地瞪了顾仁愿一眼。“你不讲话会死喔!”
“不会死,只是闷而已。”谁叫今天没一个女朋友能陪他一起参加这活动,人家心理不平衡嘛!“你知道我这个人最不耐寂寞了。”
“真受不了你!”什么毛病啊他?变态!
“哈!”
那么多年还不是受了,也没不要他这个朋友啊!真是口是心非的男人。
“只是你的小女友被我气跑了,看你怎么去把她追回来。”
“她不是我的小女友。”凌绍洋蹙眉。
“那不然是什么?我看你们相处得很好啊!”
顾仁愿宁可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制作人也算艺术工作者,艺术家的第六感往往很灵验的。
“你不会告诉我,你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吧?”
白白再瞪他一眼,凌绍洋再次望向黎水凝跑掉的方向。
女朋友吗?
她跟演艺圈那些年轻漂亮、青春无敌的美眉不同,很有自己的个性,虽然不够讨喜,但确实和他之间的互动还不错,其实也满单纯听话的……只要他声音一大,她就听话了,纵有屈于他威迫的成分存在,至少和她相处的时间是舒服、自在的。
老妈经常在催念,顾仁愿也觉得可行,接下来,就得看那女人对他有没有FU了——
敲着键盘回应买家的问题,黎水凝边回复讯息,边直觉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她微叹口气,有点懊恼自己的自作聪明。
一个月以前,就是跳蚤市场活动的前两天,她自以为聪明地煮了午餐,想藉此和她的对门霸道邻居稍稍拉开些许距离——一开始是不想太积极和他互动,毕竟只是邻居,感觉有点怪。
而在跳蚤市场结束之后,想与他拉开距离的想法益发坚定了。
因为自从跳蚤市场活动之后,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他。起初只是隐约有点感觉,但到那日之后,情感逐渐清明起来,做家事时不经意地会想到他,连工作时看着电脑都会突然冒出他的影像,这样的心境让她有丝不安。
她从来没有谈恋爱的经验,或许是以前的她太过内向自闭,所以从没有那样的机会,因此一感觉到可能的敏感氛围,便不由自主地开启自身的保护机制,自然地想抗拒他的靠近。
但她却自作聪明地煮了那顿午餐。
民以食为天,她并不是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出发点当然是不想再让他为自己破费,没想到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的态势。
她从没见过那么软土深掘的人,打从她煮了那自以为是的一餐,现在陪他出门吃饭的惯例成了到她家吃饭的梦魇,一到吃饭时间,他就会不请自来的自动出现在她家门口,一副等着她喂饱他肚子的模样。
她跟他很熟吗?
她是女佣吗?
她是厨娘吗?
凭什么要天天煮饭给他吃?
偏偏她又没有拒绝他的勇气,孬死了!
怪就怪自己吃人家的在先,现在才得承受这天上掉下来的麻烦,颇令她沮丧。
算了算了,欠人家的总是要还,况且他也不是白吃白喝,几乎每天都会带些食材过来,所以最近她那不算大的冰箱常常塞满东西,差点连缝隙都找不到。
认命地起身准备开始煮晚餐,免得晚一点那饿死鬼又来敲门,她没准备好食物给他吃可就丢脸了。
谁知她起身还来不及走到厨房,门铃就响了。
咦?这么早?午餐没吃饱吗?她直觉是那个对门的冤家来按电铃,没多想便前往开门,没想到站在门外的是一个体态微胖的欧巴桑,她从来没见过的欧巴桑。
“呃,请问找谁?”她微楞,不晓得这欧巴桑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哎哟~~是漂亮的肖贼喔!难怪偶们家儿祖老速不肥家。”欧巴桑一见到她,竟愉快地咧开嘴笑了。
“……太太,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懂。”完蛋!她那是哪国的语言?她听了雾煞煞。
“偶梭……”哇咧,这个肖贼不费是国以人吧?何秀子感觉头上飞过乌云一片,霎时有些晕眩。“你听得懂台以吗?”
第4章(2)
喔,这句她听懂了。
“懂啦,我也是南部上来的,我听得懂台语。”她略显兴奋地赶紧表明,自己也是有说台语的能力。
“安捏丢贺啦!”何秀子显然松了口气,好像挺怕她听不懂台语似的。
“欸~~太太,你还没说到底要找谁。”现在她能不能说台语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她的来意啊!
“喔,偶速隔壁那个猴囝仔的阿母啦!偶上来找他,他竟然不在家,熟以偶能不能打扰你一下,在你这里等他哈?”何秀子面带愧色地请求。
其实她刚才已经拨了电话给儿子,但儿子说他还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到家,要她先到隔壁邻居家坐坐,等他回去,还叫今日没排行程的顾仁愿带她上楼。
没想到那个顾仁愿还真的系顾人怨,一带她上楼就火烧屁股似的落跑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贸然地到对门家按电铃。
实在金歹谢喔!
“喔!”黎水凝开始有点听得懂她的话了,反正用台语的发音方式思考就对了。“好啊,那你就进来等他吧!”
“谢谢,谢谢喔,你真速好心的肖贼。”何秀子乐了,很高兴儿子的邻居是个热心的姑娘。
黎水凝笑了下,侧身让何秀子进屋。
何秀子进屋后细细地端详了下,发现这女孩把家里整理得挺清爽,应该是个俐落的女孩。
“啊你家人都企上班了逆?”何秀子一坐下,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没有,我一个人住。”
她摇头,到桌前倒了杯开水,而后走到何秀子身边将水杯递给她。
“伯母请喝水。”
“一个人住喔?那你家里的人咧?”何秀子像在户口调查一般问得详细。
她蓦然露出一抹苦笑。“剩一个姑姑,但她还住在南部。”
坦白说,她之所以养成这般自闭的性格,她的姑姑得担负一部分的责任。
在她念国小的时候,有回母亲去市场买菜,回家时被酒驾的汽车撞上,整个人被撞飞出去,还来不及送到医院就断气了。不到三个月,父亲也因过度伤心而病逝,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在短短的三个月里,就只剩下她一个还在念小学的孩子。
姑姑还算念情,没有将她送到社会局安置,而是把她接回家里一起住,但却是和表弟妹们全然不同待遇。
不过,纵使姑姑将她当个免费的小女佣使唤,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她都得帮忙,不公平的对待甚至养成她稍显自闭且别扭的性格,但她还是很感谢姑姑能让她住到高中毕业。
“安捏喔!”见她面有难色,以何秀子的见多识广,便不再追问下去。
家人没有住在一起,原因往往都有些曲折,人家不想说就别问了,免得被说什么白色?!目啁……啊!对啦,儿子说那叫做“白目”!
“啊你不用上班逆?”
环顾一下屋内,一个女孩子家住这样的房子算很高档了,但这个时间她却在家里,该不会是……让有钱人包养的?!
瞧她长得白白嫩嫩的,何秀子越看她越觉得有可能。
夭寿喔!儿子怎么会和被包养的女人勾勾缠?万一哪天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盖布袋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