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玄由著她发泄怒气,知道现在的她的确需要一个出口。
“如果真的跟你过不去,我就让你一个人在台北伤心难过就好,干嘛还得花上这么多时间,临时从台北开车到垦丁,饭店没租到,只能陪你睡在硬邦邦的帐棚里?”
“敢情是有怨言了?”于恩恩挑起眉,露出不满的神情。
“哪敢啊?”靳玄对谁都有胆发脾气,就是对她,一点儿辙都没有。
温辰甫来垦丁,她也要跟著来垦丁?人家来求婚,那她来干啥?!
“哼!”于恩恩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她不想跟他计较。“算你好运,我现在没什么力气跟你生气。”
“你最没种了。”靳玄不知见好就收,继续往她的伤口上踩去。“什么怒气都朝著我来,温柔多情我可没见过几次,就只有对温辰甫,你每每都是轻声细语,我都以为你鬼上身了……哎哟!”
话没说完,又被“霸凌”一次。
“跟你说,我今天心情不好,别净拿我开玩笑,要不然你就滚回台北去,别在这里惹我心烦。”于恩恩没好气地下了逐客令,突然忘了她可是让他给载来的。
靳玄知道她心情差,也不继续在母老虎头上撒野,只是大手揽上她的肩,将她揽回自己的怀里,无言地给她依靠。
于恩恩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拒绝他。
现在的她,的确需要一些温暖,一个有力的依靠。
而这个角色,靳玄一直做得很好,始终给她无限的安全感,这也是为什么她最难过的时候,总是会想到他。
“靳玄,咱们三个认识多久了?”于恩恩悠悠地想起往事,被酒意迷蒙了思绪,计算能力受到严重影响。
“从大学到现在,十年差不多。”靳玄想也不想地给了答案。
温辰甫、于恩恩跟靳玄是大学时期的同学,虽然不同班,却在足球队里相遇、相处、相知、相惜。
“十年了。”于恩恩在靳玄怀里闭上眼睛,想起年轻时的那段日子。“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啊?我就这样浪费掉了。”
“什么叫浪费掉?我的黄金十年,都跟你厮混完了,你还嫌浪费?”靳玄用力捏住她的小鼻子。“现在是谁不会说话了?”
于恩恩的鼻子有点儿痛,但是却笑了出来。
“你的黄金十年,可不是跟我厮混完的,那是数不清的张大小姐、李大姑娘、陈大闺女的……”于恩恩伸出手指,认真地算了起来。
“讲那什么话?”靳玄可不把那些烟雾弹计算在他的黄金十年里。“我哪次没有为了你两肋插刀,热情相挺到她们眼红翻脸的?”
第1章(2)
“呵呵……”于恩恩笑了笑。“就冲著这一点,好,这十年果然不算浪费,至少有你这个死忠换帖的好朋友在身边。”
“总算有句人话。”靳玄仰头,再把手里的海尼根往口里倒,一脸的似笑非笑。“不过,我仍是心有不甘……”
“有什么不甘?”她没有改变姿势,在他的怀里睁眼,迎向他很近很近的眸,感觉他很热很热的气息。
“我们三个是一起认识的,我是足球队长,还是话剧社的台柱,更别说常常代表学校到外头参加演讲比赛……数不清的丰功伟业,风头这么健的我你不喜欢,怎么会喜欢上温辰甫那个闷葫芦?”
“别说他的坏话。”于恩恩瞪他一眼。“我就是喜欢他的安静,哪像你那么骚包,学姊学妹一天到晚围著你,看了就生气。”
“吃醋啊?”靳玄露出理解的笑容。“还是你觉得我太高高在上,无法靠近,所以不敢喜欢我?”
“哈哈。”于恩恩不给面子地假笑两声。“你在我的眼里,就是只可移动的种马、职业的种猪,我才懒得理你。”
“愈讲愈难听了。”靳玄翻了翻白眼。“我就那么没你的缘?”
“是!”她用力点头。“我没兴趣跟一堆女人抢男朋友。”
“那你就肯跟别的女人抢温辰甫?”靳玄就是见不得她一派优闲的模样。
“我没抢。”于恩恩又瞪他。
“因为你抢不过。”靳玄故意闹她,原以为她又要气冲冲地跟他争执,却没想到,她只是怒瞪著他,一双眼儿迅速染上水雾,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呃?
见到她这模样,靳玄知道他又踩上她的死穴。
以往,他会叹口气,选择不继续这个话题;但是今天不同,如果温辰甫已经做出抉择,她就不该继续守候。
知道这一刀下去,会鲜血淋漓,但至少还能就医止血,挽回一命。
他不希望她像只被放在冷水锅里的青蛙,慢慢被心痛煮熟,却不懂得要逃开。
十年了,也到了该醒的时候……
就算再不舍,他也得劈下这一刀。
“靳玄,我真的觉得你是故意的。”于恩恩的嗓音有著浅浅的呜咽,还有明显的委屈。
靳玄不为自己辩解,的确,他是故意的。
“我都说我今天心情很差,你还要让我更难受,真不够朋友!”于恩恩抢过他手里的酒瓶,咕噜咕噜地倒进自己的口中。
不够朋友?她敢说他不够朋友?!
他早在十年前,就不想把她当“朋友”了!
于是,靳玄不但不阻止她,还主动帮她又开一瓶。
“喝!”他直接把酒递给她。
“喝就喝!”于恩恩赌气似地,真的咕噜咕噜地直灌,没两下工夫就把一瓶给喝完了。“还有没有酒?再来啊!”
“你这小酒鬼。”靳玄瞪他。
“你才是大色胚。”于恩恩回轰。
“你这个执迷不悟的家伙。”
“你才是无情无义的朋友。”
“你你你……”他真是讨厌从她的口中听到“朋友”这两个字。
“我我我我怎么样?”于恩恩的音量没有变小。
“你就是死脑筋!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就是非得黏在温辰甫的身边,干嘛咧?”
“你别愈讲愈过分。”于恩恩蹙起眉。
“我今天就是要让你清醒一点。”靳玄不改其志。“今天不把你给骂醒,我就不姓靳!”
“我清醒的很。”于恩恩不耐地挥手,从他的身上坐起。
她打错算盘了!以为他会安静沉默地陪著自己,从伤痛中站起,没想到他却成了拿大刀的人,不停地朝她身上砍,还嫌她不够痛吗?
“你如果清醒,就不会还一脸伤心!你如果清醒,就不会还希望他能回到你的身边!你如果还清醒,就不会追到垦丁,还拉我来作陪!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想示示威,让他知道不只他有女朋友,你也有个男的可以作伴吗?”
靳玄好看的脸透著冷峻的情绪,不愿见她继续自欺欺人。
“你是个笨蛋!于恩恩。”他恶狠狠地骂她。
一刀──于恩恩冷著脸,受下。
“那个男人不属于你,一辈子都不属于你!”靳玄开了口,就没打算轻易了结。
又一刀──于恩恩咬著唇,再受下。
“与其自欺欺人,你为什么不能醒一醒?别再妄想著跟他还有什么未来,他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
于恩恩闭上眼,第三次受下他又劈来的一刀。
靳玄刀刀劈来、刀刀见骨。
他一直知道怎么样能让她最痛,只是他都选择护著她,今天却吃错药似地非让她遍体鳞伤不可。
“不要以为闭上眼,就可以否决那一切,于恩恩,你别傻了!”靳玄今天铁了心,要让她从伤痛中重生。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听著他一句又一句伤人的话语,那些伤痛迅速地转化成了怒气。